张静槐心里的感慨又深了一下。

难怪曲学林时时刻刻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原来是有一个爱干净的奶奶，从小的家庭培养熏陶！

“啊？”张静槐震惊不掩。

“是这像！”老太太伸出瘦得只剩一层皮、满是褶皱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张静槐的小梨涡，“不过他妈妈的没有你的深，只有笑的时候才有一点点。你不信吧？我去拿相片出来给你看看！”

上完厕所后出去，她这才将曲学林的家收入了眼里。

只见曲学林认真地将大包里的各种小包拿出来，嘴角好像噙着一个淡淡的笑容。

“小妮儿啊~”老太太也学着曲学林对张静槐的称呼。

她喜爱地拉过张静槐的手，握在了怀里，然后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我看你好像和学林他妈妈有些像嘞！”

“那是学林他妈妈种的花。”老太太似是发现了张静槐的视线，解释说，“学林他妈妈最喜欢花了，说家里种着花，哪怕是花不开，那一年四季也能闻到花的香味。”

闻言，张静槐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优雅、知性的朦胧身影。

“后来他爸妈走了，我就仔细养着这些花，有时候就好像是他们还在似的。”

在她们村，哪怕是家里条件最好的，应该也造不出这样一个厕所。

造一堵墙将蹲坑和粪池分开那都是顶好的了，许多别说连这堵墙了，连个蹲坑都没有，直接蹲在粪池边上解决。

所以年年都有小孩儿，甚至大人掉粪坑的事情发生。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厕所，这其中可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甚至可以说代表着一个家庭的贫富程度。

听老太太说这话，张静槐觉得心疼得很。

她看向蹲在那边儿，正在整理行李的曲学林，心想会不会勾起了曲学林的伤心事。

离门口近的地方还有一个洗手台，墙面上有一面镜子，镜子边上的红色牡丹花已经掉色了，但是干净没有一点污渍的镜面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眼前曲学林家的厕所就不一样了，堪称是现代化的设计。

也不知道是老太太打扫得干净，还是设计得好，几乎是闻不到什么臭味；墙上还装了一个水箱，一根绳子从水箱边上垂下来。

同样是干干净净、整洁有序的小院。

西边是厨房，厨房门上挂着绿色方格布的门帘。

老太太说着就要往屋里去。

这时曲学林忽然喊她，说:“您过来看看，小妮儿她爸爸让我捎了好些东西回来给您呢。”

闻言她马上拐了弯，拉着张静槐就朝曲学林走了过去。

同时嘴里还嘟囔着:“哎呀！亲家怎么这么客气啊，这大老远的，还让你们捎东西。”

亲家？

这一个称呼让张静槐和曲学林都红了脸，两个人的目光跟磁铁似的，刚对到了一起，就赶紧都瞥开。

“这是小妮儿家自己种的花生，这是去年新收的小米，这是……”他将东西一样一样忘外拿，同时介绍着，“这是小妮儿她大姐纳的鞋垫。”

老太太接过绣花鞋垫，摩挲着上面的针脚，赞叹道:“好好好！真是谢谢亲家一家了，小妮儿你回去可一定要记得，要帮奶奶跟你爸爸、你姐姐他们说一声谢谢啊。”

张静槐红着脸点点头应好。

“快快快，学林你快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厨房去，找你妈妈以前买的罐子出来，把这些宝贝都装起来。”

曲学林马上行动，张静槐也帮忙。

老太太一开始拉着她，让她坐着歇，留曲学林一个人就行。

后来想想太客气了好像也不好，这才松手让她去帮忙。

进到厨房，张静槐再一次感受到了‘整洁’二字。

她们家有大姐和二姐俩个人忙活着，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尘不染，比村里九成九以上的人家都要干净了。

可是曲学林家的厨房就更显得干净利落。

不过这干净利落的背后也透露出了一个老太太生活的清苦，厨房里除了簸箕里有几颗青菜、萝卜，其余啥都没有。

张静槐看着就想象出了老太太平常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她作为第一次见老太太的人都这么难受，更别说曲学林作亲孙子，心里得心疼成什么样。

在将所有带来的农产品全部搬进厨房后，曲学林将柜子里的玻璃瓶子拿了出来，闷声不吭地开始分装东西。

张静槐见他不说话，也不敢贸然开口。

沉默着装好了花生米后，她这才试探问:“村里有卖肉的么？要不咱们去买点肉回来做饭？”

曲学林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对她温柔一笑，又回到了那个温柔少年的状态。

“村里没有肉卖，你想吃了，明天我们去镇上割。”

“没事儿。”她咧出大大的笑容，“我用素菜也能做出肉味你信不信？”

“嗯，信，小妮儿是有这个本事儿。”

“……”

又回归了沉默，张静槐心不在焉地装着黑芝麻。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不然……不然咱把奶奶接回去？”

曲学林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以后吧，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孝顺她。”

他一个人尚且还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游泳队，一个月里只有那几天放假的时间会回张静槐家。

若是把奶奶接去了，奶奶住在哪里？

张静槐猜到了他担心的，差点嘴一快说住他们家。

可是他们家现在的房子还是紧巴巴的住着，她们三姐妹睡一张床，张鸿福和张英武还要睡在客厅。

要是老太太去了，那也是没地方住的。

“奶奶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肯定也不想搬走的。”曲学林看到张静槐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微笑着安慰她说，“我以后多回来看看她就行了。”

墙根错落有致地摆着花盆，花盆里的绿植花朵生机勃勃。

她们家孩子多，所以张鸿福特地去打了泥砖，建了一堵墙将蹲坑和粪池分开，以免他们几兄妹又掉进粪坑的危险。

可尽管这样，厕所的臭味是难以掩盖的，特别是夏天，熏得让简直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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