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奶奶摇头，心想他们丢人的不止这一点。

说来说去，到底怪的还是她自己，谁让她没教好孩子呢？

张静禾用胳膊肘捣她，示意她不要瞎说。

她不以为意，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哄道:“现在人都已经打发走了，你还哭啥啊。日后我都不会叫他们气你了，我天天在家里守着，他们要是敢来，我就带美美好好咬他们去！”

越想，她越觉得悲戚，用手背挡着眼，眼泪流向了后脑勺。

现在她与他们同台吃饭都觉得倒胃口！

她觉得自己今天在张鸿福他们面前丢尽了脸，面上无光。

“哎呀，奶奶你这是做啥啊。”张静铛大大嘞嘞哄道，“这会儿要是学林打电话回来，估计还要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说自己明明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可不知道怎么养出来差别这么大。

曲学林的爸爸最争气，家里还有钱的时候好学习，家道中落之后也没有放弃，愣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学了知识。

她的两个大儿从小开始就不爱学习，家道中落之后更是几近自暴自弃，若不是有她鞭策着，估计连媳妇都讨不上。

闻言，曲老二急了，梗着脖子就想反驳。

李金华连忙拉住他，笑着对曲老大说:“好好好，咱就听大哥的。”

四人也不磨蹭，马上就收拾好了东西，笑眯眯的去跟曲奶奶他们告别，然后离开了张家，出了村子。

他背手身后，拿出兄长的姿态，“你晓得你家吃饭的嘴多，那你咋不晓得你家干活的手也多？要像你这么说，那俺家应该多分些，俺家干活的人少。”

她原本想着，他们有了媳妇之后，在媳妇的鞭策下可能会好点，不曾想非但没变好，还更加窝囊。

不说别的，以前吃样不说斯文，那也是干干净净，不叫人生厌。

“别气了，”常秀姑劝，“ 他们应该也是实在没法了才来找的你，你到底是他们的亲妈，做儿子的有困难了，来找当妈的不是很正常吗？”

他们原本想将曲奶奶送去医院看看，但是曲奶奶不肯去，说在家躺躺就能好。

“造孽呀，”曲奶奶头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会养出这么两个不中用的儿子。”

常秀姑泪窝浅，看着就觉得鼻头发酸，哽咽着安慰曲奶奶，让她不要哭，心里有啥不舒服地就说出来。

曲奶奶这些年积压的情绪在常秀姑安慰她的这一瞬间迸发。

曲奶奶虽然没有立马破涕为笑，心情也好了些。

“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能遇着你们，听你们喊一声奶奶，是我的福分啊！”

张静铛嘻嘻笑，“瞧您这话说的，这分明是我们一家的福分，老话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就是给我们家添了一宝！”

这番话说得中听，张鸿福他们都对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张静槐也露出了微笑。

“行了行了，好多了。”曲奶奶安慰她们，“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没事了，躺着歇歇就好。”

“你们去吧，我陪奶奶待着。”张静槐说。

张鸿福他们又安慰了曲奶奶几句，然后便离开房间。

房间内就剩曲奶奶和张静槐。

张静槐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头，将自己多给了曲老大媳妇钱的事说给了她听。

“你哪有什么钱啊！”曲奶奶说着，就要爬起来找钱还给张静槐。

张静槐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这您就看不起我了吧，我虽然挣的不如我大姐二姐她们挣的多，但我好歹也是有进账的！最重要的是，学林的存折在我的手里呢，所以这钱相当是学林给的！”

“唉…学林这孩子要是在家，估计八成也会这么做。当初学林他爸爸妈妈没了，我们回乡下，也就你大娘对我们好点，给我们送点饭菜。”

“学林跟我说过这个，所以我才给大娘的。”

曲奶奶赞许地点点头，握着张静槐的手拍了拍，“妮儿啊，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叫他们上门来闹事！他们要是再来，我就收拾东西走！我看他们到上寻我去。”

张静槐沉默片刻，然后说:“奶奶，其实你可以让他们留下的，他们要是来了，您也有亲人在身边，就不觉得孤独了。”

“胡说！我现在没有亲人在身边么？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啊！你就是我嘞孙媳妇，咋还不是我的亲人？”她佯装生气，“有你姨你爸搁家陪我嘞，我还觉得孤独，那真是太难伺候了！”

张静槐被逗笑，随后曲奶奶也露出笑颜。

曲奶奶从床上坐起来，拉过张静槐的手攥着，跟说什么秘密那般，低声道:“妮儿啊，你放心，奶奶还留着钱嘞！你和学林还没办事嘞，我会叫钱都给他们拿走？”

“啊？是么，”张静槐故作惊讶，“您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

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很快传出欢声笑语。

到晚上的时候，曲奶奶的不适感已经消失无余。

曲学林在晚上的时候打电话回家。

原本张静槐不打算跟他说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张静铛嘴快在旁边提起了一嘴。

不得已，她只能如实道来。

曲学林得知家里发生的事情，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问奶奶地身体有没有事，家里大家伙有没有事。

张静槐在曲奶奶的眼神示意下，报喜不报忧，说都没受到影响。

“学林啊~”曲奶奶着急接过电话，“家里都没事，你就放心吧。你叔、你姨都搁家嘞，会叫别人欺负了我去？你就放心吧。”

“就是！”张静铛在一边帮腔，“你也不看看家里谁在坐镇，我！张静铛！谁能欺负我张静铛的家里人？我叫你姐夫把他抓走！”

她一句话让气氛轻松了许多，大家脸上都露出笑容。

她也顾不上在晚辈面前丢不丢人了，喉头发梗开始诉说。

曲奶奶在他们离开家的那一刻就病倒，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儿。

吓得张静槐张鸿福他们赶紧扶她去躺下给她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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