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考虑到林言的安危，许沧州只带了三个什亲自上山助战。

战场被迅速打扫干净。

他早看出这伙人的身份怪异了，有的穿麻布坎肩，有的穿长衫，有的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直接将一堆粗布裹在身上；有的手里有上好的厚背砍刀，有的却只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民不像民，匪不像匪。

山顶敌人当场死了二十来人，另有二十来伤势较重的被直接补刀，又被抓了十二个活口，余下的全逃到山里去了。

“放肆！谁再聒噪，我现在就先砍了他。”林言将马刀抽了出来，横在大腿上，“我点谁的名，谁才能开口，都听明白了吗？”

“嗯嗯。”两人吓得紧咬住嘴巴，慌忙点了脑袋。

林言先问了那名自称书吏的，“你们是什么人？”

先讲明规则。

“你们两人中，只能活一个。谁能答上我的问题，谁就活。”

“我我我……”

一什没有去清扫战场，而是继续朝着预定的目标行进。

二什、三什、四什也按着既定方案陆续抵达山顶两侧。

四队人马全部就位后，又射了一波箭雨，见毫无反击，再同时朝着敌人的藏身处摸去。

冲出树林的敌人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军爷，我我，我回答得好，我做过衙门里的书吏……”

林言话音刚落，两人便抢着回答。

剩下的士卒们早就眼热了，忙争着报名。

“想立功受赏的，跟老子来。”

“我！”“我！”

林言的这队人马不熟悉山里地形路径，不敢过度追击。

再说，一众山匪，也没追击的必要。

只能肯定一点，肯定不是当地官军。

“回军爷，小的本是枣阳县衙书吏，后来挨千刀的光武山山贼洗劫县城，杀了小的一家老小，还把小的给劫上山去，逼着小的给他们登记库房，但小的可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军爷明鉴啊……”

“官老爷，他说谎！他是我们寨子里的师爷，我们要抢哪里，杀谁，都是他说了算，连我们大当家的都要听他的话……他在寨子里还有三个小老婆……”另一人为了活命，攻击书吏。

“土娃子，你为什么要害我？”书吏忙晃着脑袋否定，“小的绝不敢骗军爷，小的以前真是书吏，真是被绑上山去的……”

“那你怎么不给官老爷说实话？说你上山后都干了些什么……”

“军爷问什么，我们才能答什么，你懂个屁……你快给老子闭嘴！”

两人都为了活命，不断地互揭老底。

若不是被捆住了手脚，只怕他们当场便要决一生死。

林言这一次没有阻拦，而是任由这两人吵个没完。

从这两人的争吵中，他迅速弄清楚了，这伙人原是枣阳县境内光武山上的山贼，自今年年初，蔡州军将入侵荆襄的流言便已传遍开来，再结合他们听闻到的蔡州军的种种吃人的骇人听闻的传言，大量荆襄官民开始逃离故土，向南迁徙。

这伙光武山的山匪正是被一部分南迁的流民夺走了地盘，被迫转移到桐柏山上来。

等两人都吵累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新鲜内容，林言才道：“你们两个都没有说实话。都该死！”

叫土娃子的山匪傻了，只会磕头辩道：“我句句说的实话啊，半句也不敢骗官老爷。”

叫汤臣的书吏机灵点，猜到了林言的意思，忙详细说明，“我们逃往桐柏山这一路上，大当家的又招了许多外地逃难的流民进来，所以我们这伙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看起来比较杂……不像是一股的匪……”

林言点了点头。

难怪这伙人匪不像匪，民不像民。

这种情况，同时也说明了一点，山南节度使刘巨容并无守成的才能，战事未开，竟让境内慌乱成这般模样。

如此说来，襄州果然不难攻取。

林言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这桐柏山上关隘林立，你们是如何上得来的？”

“沿着山路走上来的。”土娃子只能回答这么多。

汤臣的回答就详细得多，“军爷有所不知，小的在枣阳县衙内做书吏时，县里常有粮草器械要运送上三关，都得小的经手清点，有时还得陪同押送，当面点清，亲手交给关上的军爷，才算是交了差。所以这山里的路，小的熟得很……再往前走十几里地就是平靖关，关前关后都有下山的小路，有时有关上下来的部队巡视，有时候没有。尤其是大冬天的时候，他们很少会下来巡视。只要趁着他们不巡视的时候，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走两边的小路，都方便得很。”

“留下他。”

听完这番话，林言最后选择留下汤臣。

他原本见汤臣眼神闪烁，是个狡诈之人，而土娃子则看起来老实多了，原打算是留下土娃子的。

可汤臣知道下山路径，不得不留。

“得咧。”

大胡子十分干脆，连人都懒得搬，直接一脚将土娃子踹背过去，再在后颈处胡乱剁了几刀，原地就给砍死了。

他这样做，方便是方便了，可苦了一旁的林言、许沧州等人，都被飞溅起来的血肉扑了一身。

许沧州眉头紧锁，“章队副，你下次要砍人，可不可以提前吱一声……”

“可……”

大胡子正要回话，就听见下面跪着的汤臣啊的一声惨叫，竟直接吓晕死了过去。

眼瞅着一股黄色的液体就从他裆下滋滋冒了出来。

许沧州、大胡子等人忙用手扇风，鄙夷道：“这泼贼也忒没胆了吧？”

林言却对此很满意。

汤臣胆子很小，又遭了这一惊吓，想必以后不敢跟他耍花样了。

既然此人如此不经吓，何不再吓他一下，让他连耍花样的心思都不敢起？

林言这样想着，又叫人取来一壶凉水，兜头朝着汤臣泼了下去。

林言从十二个活口中挑了两个口齿清晰的，提出来问话。

“不能让他们把功劳全抢了！”

山顶上已传来短兵相接的杀喊声，许沧州及时在山坡下号召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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