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三人还结成了异姓兄弟，同气一枝。

狗日的泼朱三。

韩用很顺利地见到了秦宗权，并将林言和沈云翔写成的捷报呈上。

秦宗权随意瞟了几眼。

太狡诈了。

秦宗权正焦头烂额时，收到了林言派来斥候觐见的消息。

林言，赵德諲……

秦宗权当即召见。

赵德諲找了一大堆借口，拖延时日不说，最后只从申州抽调五百人赶赴合乡。五百人，能顶个屁用！

孙儒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只一句“河洛战事吃紧，无力回援”，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回调。

反了！

秦宗权近来的脾气越发暴躁。

他虽嗜杀，却并非纯是一个喜怒无常之人，之所以龙颜大怒，皆因麾下头号大将张晊北进中原，首战朱温，却以失利告终。

双方主力于去年冬十一月在合乡突然遭遇，双方都没有充足的准备，也都没有迟疑的时间，随即展开野战。结果，数倍于敌的张晊部蔡州军却迅速败亡，伤亡上万人，牛马辎重更是损耗无数，一路溃逃至溵水方止。

蔡州，汝阳宫内。

都他妈反了！

等老子先灭了朱温，回头来，一定好好教训下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这说明朱瑄、朱瑾兄弟已与朱温携手，一致讨伐自己。

秦宗权又急又气，连下数道诏令，勒令张晊不得再退，就在溵水纠集部队，准备与朱温再次决战。

更让他愤怒的是，合乡一战中，宣武军内另有天平军将士的身影。

更让秦宗权气愤的是，早在合乡战局不利时，他便向另三路大军发去了诏令，要他们抽调部队，立即增援中原。

结果，只有派往淮南的秦宗衡老老实实遵守诏令，亲率主力大军回援。

一个小小随州，对他来说，无关大局。

但对赵德諲来说，却无异于眼里钻进了一颗沙子，别扭，难受。

秦宗权问：“你们是如何占的随州？”

此事沈云翔早有交待，叫韩用不必隐瞒，如实上报。

秦宗权听完，赞道：“林将军智勇双全，没有辜负朕的厚望。”

他自然清楚南征荆襄的情况。

当初他在临行前授予林言山南招讨副使，本欲用其来牵制赵德諲。不成想赵德諲老奸巨猾，直接把林言从自己身边踢开，还拉拢了鹿宴弘，将南征荆襄的控制权完全握在自己手里。

他也曾想，要不要再给林言派点人马。

可也只是这么一想，毕竟林言又不是他的人，把人马交给林言，他也不放心。再说了，林言未必会乐意接受他的人马，反倒会引发猜忌。

如今，听说林言能在赵、鹿二人的监视下溜进荆襄，还能抢下一座城池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喜事。

秦宗权再问：“林将军拿下随州后，何时派你来给朕送递消息？”

韩用还以为这是在试探他们的忠心，忙回道：“林将军拿下随州后，第一时间便写成捷报，让末将快马呈报。”

秦宗权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等消息吧。”

“末将，告退。”

韩用走后，秦宗权略微一想，又叫来了正欲派往襄州的中使于子亮。

“你还记得襄州发来的牒文么？”秦宗权问。

“回陛下，臣字字印在脑海里。”于子亮答。

“赵郡公攻下襄州是在哪一天？”

“回陛下，去年腊月二十六。”

秦宗权将韩用带来的捷报推到于子亮面前，“你再看看这个。”

“这？”于子亮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赵郡公腊月二十五攻占襄州，直到昨日牒文方到，林将军是正月初一占的随州，却在今日就发来了公文。照理说，襄州距京师更近，交通也更便利，不应该啊……”

话说到这里便可以了，余下的，交与人主去评判。

“哼。”秦宗权几乎又要动怒了，“赵德諲这个老匹夫，他是故意拖延时日，生怕朕知道他得了襄州。”

于子亮小心翼翼请示道：“那臣还去不去襄州？还有，陛下赐给襄州的告身？……”

“去！干嘛不去？我倒想看看，他赵德諲究竟想干什么？当郡公真是委屈他了，如今得了襄州，他还想裂土称王不成？”

于子亮缩着脖子，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秦宗权冷静下来，又道：“随州那边你也去一趟，替朕抚慰林将军。随州那边的告身，你自去准备一下。准备妥当后，同随州来的那个军汉一道前往。”

“遵命。”于子亮领命后，再请示道，“随州那边的告身……”

“林言任随州刺史兼团练使，这一份告身可提前填好，其余的，按老规矩，发空白告身，交由他自行任命。”

“微臣明白。那微臣是先去襄州，还是随州？”于子亮不敢自作主张。

秦宗权略一思索，“襄州。”

“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先去襄州，便意味着此行不只是慰问，还得打探赵德諲的真实意图。尤其是要让他专心经营襄州，切不得对随州有任何异动。

赵德諲得襄州，林言占随州，互相掣肘，对蔡州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

……………………

从蔡州出发，取道邓州，再直下襄州。

路程并不遥远，又全是通衢大道，不过四五日便抵拢襄州城下。

然而这一路，于子亮却是感慨良多。

以邓州为界，过了邓州后，处处飘荡的都是“赵”字大旗，哪里还看得出这里也是大齐国的疆土！

亲见赵德諲的强大势力，于子亮暗中问道，就目前的赵德諲，已成下山猛虎之势，还会乖乖听从秦宗权的号令吗？

他深感此行压力巨大。

同时，他也暗中做了决定，他只负责传话，绝不触怒赵德諲，以免招惹横祸。

得闻蔡州的天使来到，赵德諲礼节周全，亲出襄州城外十里迎接。

又在城内安排下最盛大的宴会，为天使接风洗尘。

于子亮也识得好歹，对赵德諲极尽吹捧。

在宴席上，他又当众宣读了秦宗权的嘉奖手谕，及各色赏赐，再将一大叠空白告身恭敬地交到赵德諲手里。

席间赵部诸将都高声欢呼不止。

只是，他们欢呼的却不是“万岁”，而是“郡公千秋”。

另外两路。

距蔡州老巢仅不到四百里。

若不是朱温的宣武军总数有限，不能乘势扩大战果，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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