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完后他回到客厅，那里有一把纯木凳子，木凳表面的暗红色光泽在月光的反射中也丝毫不减弱半分。

这把他之前很喜欢的凳子，现在看来也很让他心绪难平，尤其是这个颜色。

蹲下身去，想到一向乐观坚强的大哥，有可能无法从战争中全身而退。

他深呼吸了几下，现在兄弟四人，两个在战场，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三哥。

就像是大哥和火之国的士兵们的血染就的一样。

直到一方战败，战争才有可能结束...

火之国此时坐在五国联盟这架疾驰的马车上，战争已然不是一个国家说了算的。

无论是上坡还是下坡，一定是等到马儿累死或者撞到撞不破的墙才会停下。

眼眶中存着不轻易示人的热泪，在信件将要写完的时候还是没能控制住，将泪水一同寄回了家乡。

他像个无主的魂灵一样，在室内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一个地方安放溢出来的悲愤。

最终还是回到阳台，沐浴在微凉的月光下，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长官对他说的话。

走进最北端的一栋楼里，用钥匙打开了三楼的一间房。

进去是一间二居室，屋内陈设十分简陋。

放眼看去没有发现厨房，客厅正中间放着一张木桌，上面随意放着纸笔。

告别了三哥之后，大辉回到了天和小区。

那声音也像是这月光一样，一点温热都不愿意给世人。

更无法像太阳那般照亮整片大陆的所有角落，将阴影驱逐到看不见的地方。

整个过程安静，大辉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像是在撕写废了的纸一样。

走过去捡起晒的酥脆的纸张，看着上面自己写下的字迹。

火之国国泰民安几个大字，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有些刺眼，他将这张纸撕得粉碎。

一脚将木凳踹翻，他耳畔一直在回响着征兵处长官的言语，眼前浮现的是哥哥给自己写信时的场景。

那里枪炮声不断，大哥趁着不多的歇息时间，躲到一个手下们看不到他的地方。

最接近父亲的自己，若是再一直沉沦下去，那大哥和二哥才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起身去洗手间收拾了下仪容，他像是带面具一样重新换上一副笑逐颜开的表情。

出门上楼，来到最顶层父亲房前，他轻轻敲了下门。

“请进”

是侍奉父亲的男佣和母亲的声音，看了下月亮的位置，大辉估摸着这个时间家人才刚开始吃饭。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酸辣的菜香钻入鼻腔内，果然是正在吃饭。

开门的是男佣，他打开门后侧过身去，给少爷进屋的空间。

“饿了吧大辉，土之国那边什么态度？”

大辉摇了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去，父亲我想和你聊个事”

“你说”

关键时刻，大辉瞥见了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犹豫了。

“也不急，吃完饭再说吧”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不算好，只是在家人面前他才收起那张扑克脸，表现出温柔的一面。

这件事提起，那就一定不会让父亲有个好心情。

更何况母亲正在吃饭，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执拗让大家吃不好饭。

国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他不再去看大辉，开始和自己的妻子聊起男佣那听来的小事。

多是下面几层各部长家里闹出的糗事，夫妇间欢笑的氛围感染了大辉一些。

他坐在沙发的一角，目光始终放在父母身上，表情像是在品鉴一副画。

实则他内心早已思绪万千，对父亲发动战争的动机猜测如狂风骤雨中的野草。

任风吹雨打，野草一根根被风连根拔起，在暴风雨中新生的嫩芽也在顽强生长着。

父亲还是那个仁慈的父亲吗？

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要不惜撒谎，也要发起这场胜负难料的战争？

火之国本土不是土之国风之国那样的贫瘠之地，这里连天灾都少见，年年风调雨顺国民乐观富足。

大辉在成为外交官之前，是在加工纸张的小工厂里上班的工人，他知道底层国民对火之国政府的态度。

不仅没有抱怨，甚至不少人对国家有着无需藏匿的感激。

平民们不知道五国联盟的详细条款和战后瓜分领土的明细，但是大辉是知道的。

这场战争，火之国扩展的领土不过只是西部一些领土。

与雷之国和土之国瓜分的区域相比，火之国要的好比是个县，其他两家要的可是整个市。

那为何还要第一个牵头，搞什么五国联盟和万国联军呢？

用完餐国主起身去了书房，那里是他最喜欢，也最常待着的房间。

感受到母亲的视线后，大辉刻意避开，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这一刻他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父子来到书房，门外的男佣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书房门。

屁股坐到铺着毛毯的藤椅上，国主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捧在手心。

大辉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他像个急于知道答案的学生一样发问了。

“父亲，征兵处的人跟我说了，您正在国内招兵是吗？”

“是啊”

“可父亲，五国联盟中唯有我们国力还算强盛，为什么您要牵头五国联盟呢”

“这场战争对于我们的益处当真有这么大吗？”

国主从儿子语气中听出了点反战的意思，他把书放在一边抬头看向儿子。

“五国联盟是我牵头弄起来的，孩子你只看到了瓜分领土那边我们占了小数对吗？”

面前的小儿子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那些领土只不过是目的之外的赠品而已”

“我要的是忍者之国彻底消失”

“可忍者之国素来与我们交好啊，我们难道就为了些赠品就去攻打朋友吗父亲”

“孩子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和忍者之国只是暂时的朋友”

“却是绕不开的邻居”

拿着只剩一节的铅笔芯将战场的绝望通过信件告知自己。

只掠过了一眼，油女雀也没看清上面的字迹，只看到一支毛笔放在砚台边。

大辉看了眼阳台，那里放着的是他之前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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