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村里熟悉得狗叫声响起，小贤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把头从棉衣帽里探出，记忆里熟悉景色浮现在眼前。

路边堆叠着厚厚的积雪，不同于县城里有人清扫，积雪想要消掉，只能等来年开春暖和起来。

看到小贤出现在了爷爷奶奶的屋子里，显然他不怎么欢迎，

“告诉你多少次了，叫哥哥，这是你六哥”，小贤父亲宠爱的纠正道，显然自己所谓的弟弟出现，父亲表现的很高兴，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辆小车，哄小儿子高兴。

村里主道倒是干净不少，想必也是下雪后孩子们堆雪人，将雪霍霍干净。小贤爷爷奶奶所在村不大，一眼望到头，随着父亲摩托车扭扭捏捏的拐进一胡同，在一略显破旧的木门前停了下，小贤爷爷奶奶家到了。

“爸爸，你回来了，我要买玩具买了吗？”

随着撒娇的声音响起，小贤心头一沉，知道自己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爸爸，谷小贤怎么在这里？”

屋子里来了很多人，自己许久没见的姐姐哥哥姑姑伯伯都在，边吃边说个不停。

“阿十学习怎样啊？”，问的人正是自己的大伯，老一辈人总是喜欢没事问问小辈，指点几句。

小贤停下自己的碗筷，说道：“成绩在班里还行。”

但是对于过年，小贤从小到大都有着一种抵触的心理。

小贤从小性格比较内向，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玩，同时也和父亲那边许多亲戚朋友不认识，其他小孩子看他好欺负，过年回去难免会遭到各种排挤，被欺负的次数多了，心里自然有阴影，即便是现在自己长大了，但是看到一些人，还是会有着不舒服的回忆。

自父母离婚后，父亲已经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弟弟，小贤性格生来敏感，同一屋檐下，发生点什么不愉快，父亲自然也会偏小的，这也让小贤愈发的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小贤家北方一个小县城里，不同大城市一样，每逢过年过节，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会下乡回村里过年，一是大家都是村里出来的，回村后见一见许久没见的亲戚朋友。二是村里也热闹，尤其是下雪后，大人们坐着热炕头，吃肉喝酒聊着这一年的生计，孩子们也好久都没见，聚在一起打雪仗捉野兔，热闹非凡。

大伯停了停，慢慢的抿了一口酒说道：“现在社会读书没啥用，你看你二哥，早早的出去打工，学了点手艺，今年在城里买了套房，还有你六姐找了个好人家，每天小车接小车送的，你要和他们多学学。”

小贤听闻，假装笑了笑了，嘴上应承道，亲戚都这样，没啥本事，总是找机会显摆显摆自己的孩子，显得自己很有能耐似的。小贤家里没啥钱，来了也是敷衍打打招呼，也仅此而已。

小贤在村里一堆孩子排行第十，所以自然而然的叫他“阿十”，自己那些姑姑大伯平时住在村里，其他哥哥姐姐也在外打工，不过年底都已经回来，家里和往日相比顿时显得热闹不已。

一路无言，只有耳边的风在呼呼的刮着，小贤把头塞进棉衣厚实的帽子里，在摩托车紧紧抱着父亲，躲避着风寒。

村里那边有着父亲的大家族，爷爷奶奶有六个孩子，父亲排行老五，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哎呦，阿十回来了，饿了吧，赶快和你爸吃饭，饭都快凉了”

随着小贤推门进入，在屋子里等候多时的奶奶欣喜道，一年都没有见自己这个孙子了，赶忙招呼小贤吃饭。

“不嘛不嘛，他是别的女人的孩子，不是我哥哥”，小孩子显然不买账，高声嚷道。

声音很大，整个屋子里人都听到了，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是小孩子背后没有人教的话，怕是万万说不出这样话的，小贤父亲没想到自己孩子会说这样难堪的话，变了脸上色，准备训一下这孩子。

“你凶孩子干嘛，他只是个孩子，懂什么？”

刻薄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显然小贤最讨厌的人来了。

“哎呦，这不是阿十么，今年怎么回村过年了，往年不都是在城里过年的吗？”，看到小贤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很欢迎，往年都是小贤和他妈在一起过年的，今年吹了什么西北风，把这尊大佛给刮来了。

小贤听闻，礼貌性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显然不想多和这个女人多作交谈。

这女人看自讨没趣，瞪了一眼小贤，便在父亲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抱着弟弟走了，小贤父亲也没多做停留，安顿了小贤几句，这几天在爷爷奶奶家要听话，多帮爷爷奶奶干点活之类的话，走的时候还觉不妥，悄悄的从衣服里摸出皱巴巴的二百块，塞给了小贤，便在弟弟的催促声中离去了。

就这样，一群亲戚人吃完晚饭后一哄而散，留下了满是狼藉的一桌饭菜。

“奶奶，您歇着让我来收拾吧。”，小贤赶忙接过奶奶手上的抹布，开始有条理的整理起了餐桌。

“阿十，你也别怪你阿爸，他这老婆管得紧”，老两口刚才发生的不愉快自然看在眼里，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情也不好多插嘴，便安慰道小贤。

“我知道，没事的奶奶”，小贤涩声说道。

很多时候，受了委屈自己可以默默承受的了，但一旦有别人的安慰，却再也控制不住。

憋了好久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小贤努力想要憋回去也无济于事，只能任由着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小贤在爷爷奶奶家度过，老人腿脚不方便，养狗喂鸡这种事情就落在了小贤的身上了。

小贤也没事干，正好做点事情打发时间，令小贤惊喜的是奶奶家的小黑还记得自己，自己只是在小黑小时候来过几次，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小黑还能认出自己，倒是让小贤欣喜不已，没事就偷偷喂小黑点好吃的，一人一狗，感情愈发的好。

这几天小贤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大伯一家人过来的时候，小黑依旧会狂叫，这也令小贤感到很纳闷。按道理来说，大伯一家就住在村里，平时常常会来奶奶家吃喝，小黑还认生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小贤倒是觉得自己有个合理的解释，大伯一家人平时嚣张跋扈的样，连小黑都看不惯，每次看到小黑凶他们，小贤都开心的多喂小黑几根碎骨头。

终于，岁末的最后一天除夕夜如期而至。

岁末的最后一天称为“岁除”，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这个在国人心中有着非同寻常特殊意义的节日，游子即便漂泊再远也要赶回家和家人团聚，在乡下更是尤为的重视。

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打扫家院贴春联，高挂灯笼迎祖宗，亲戚们都来奶奶家张罗着年夜饭，热闹不已。

大人们忙里忙外张罗着晚饭，孩子们在院子里街上打打闹闹，有着说不出的温馨惬意。

小贤也不例外，晚饭随便扒拉几口，便和孩子们一块去玩了。

小贤孩子里排名第十，和阿九，十一玩的最好，一是这三个孩子年龄相仿，二来阿九家里情况和小贤家里的情况差不多，通病相连，自然能够玩到一块去。

同时至关重要的是，小贤发现阿九和十一他们也玩英雄联盟，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在奶奶这边能遇到有共同话题的小伙伴，自然开心不已。

“咱们真的要去网吧吗？”，十一弱弱的问道，不是他不想去网吧，但想到之前自己被爸妈发现去网吧混合双打的情景，屁股隐隐约约还会感觉到疼。

“守夜多无聊，大人们都在忙他们的事情，哪有闲工夫管你，晚上不回去你就说你找同学玩了”，阿九不满十一的样子，打趣道，“阿十说他皇子玩的很好，咱们一个盖伦，一个赵信，德玛西亚三兄弟还没开战，你就要临阵脱逃？”

小贤听到这阿九哄人一套一套的，笑的肚子疼，十一也是没主见，但是还是禁不住网吧打游戏的诱惑，咬了咬牙答应了，就这样三人趁着夜色，在阿九的带领下，一溜烟儿消失在了巷头。

小贤也没矜持，在屋外抖了抖衣服上一路沾染灰尘，便脱鞋端着一碗热乎的饭菜坐在了炕的一角。

“阿十，家里来了客人，别像之前一样话都不说，多交点朋友，以后有事能帮得上”，小贤父亲骑车路上安顿几句，觉得小贤还会像之前一样木讷不说话，对于这个儿子，自然是觉得亏欠，但是自己能力有限无力补偿。

小贤也不愿多和父亲谈论这些事情，敷衍道：“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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