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古的回答虽然很是客气有礼，但他那智珠在握的神色，自信的语气，都仿佛在反嘲着敖永宁自作聪明，不知蠢笨。

敖永宁的性子并不骄矜自傲，甚至，他对许京、乔古等风流人物保有着相当的敬重与崇拜，于是很爽快的，敖永宁将乔古所想要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毫不保留:“乔兄，在下愿以诚相待，望乔兄不欺敖某兄妹两人。

乔古的话，确实在理。按理来说，如今许京在金宝阁内逐渐失势，新上位的章仁表现得越好，掌握的权柄越多越牢固，对许京而言便是越坏的是。

但是，若敖永宁兄妹出手帮助神农杂货联盟对付金宝阁，这可是明晃晃的资敌之举，故而，敖永宁一直没能从这错综复杂的关节之中拗过来。

敖氏一脉，小门小户，虽有世家之名，久经内缩，早已无世家之实。之所以会掺和进金宝阁的建设中，乃是许京公子礼贤下士，以礼相待，又曾在因缘巧合下，救我敖家上下。

敖永宁这一次犹豫的时间更短了些:“金宝阁乃根底，为重；神农杂货联盟附于根生，为轻。”

“那么，如今章仁入主金宝阁，要挖许京的根，敖兄你既然忠于许京，不知应是横加阻拦，抑或是袖手旁观？”乔古直接图穷匕见，剖肚见肠。

敖永宁直接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这、这……”

忠于君，行有义，乔某对敖兄之品行属实大为钦佩。只是，敖兄虽忠君之事，若不能担君之忧，只怕也未可无愧。乔某胆敢问敖兄，不知许京与章仁，是敌是友？”

敖永宁心中一跳，已经有些猜到乔古的意图了，犹豫片刻，总归是老实应答道:“是敌。”

“不知金宝阁与神农杂货联盟，于许京而言，孰重孰轻？”乔古继

“哦？”乔古故作好奇道:“那请恕乔某多言了，敖兄你当真知道我此番拜访的来意吗？”

“呵。”敖永宁阖了阖眼，沉声道:“章仁公子接手了金宝阁，他上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大了兵器的产出，缩减了兵器的出售。除了调整金宝阁内部的货源与人员结构，还源源不断地从外部引入新的上下游。

神农杂货联盟的上游，应该也被抢断了吧？毕竟陈国修真界也就那么大，商业上下游的影响，必然也是从学堂内部先引起的。

“我既已知你此番来意，又何必再多此一言呢？”敖永宁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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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问道。

敖兄你虽然并不蠢笨，只是手上掌握的情报，似乎还是匮乏了一些，有一些事情，看得还不够透彻。”

敖永宁眯眼盯着乔古，快速思索了一番，才谨慎地问道:“这似乎并无区别？许公子与金宝阁，背后都是世家的力量，我忠于谁人行事，都不影响我不能帮你们。”

“不，有区别。”乔古摇了摇头:“我可以先跟敖兄你透露一点消息，这个问题的答案，与我此番来找敖兄你的事情有关。

自入学堂以来，许京公子对我兄妹二人多有照顾，甚至此间洞府的拍卖选定、修葺布置等等，均受其益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敖某能无愧之。

故此，虽然敖某兄妹曾受乔兄救命大恩，却也只能掩面羞走，存留于许京公子麾下，无颜以对乔兄了。”

“敖兄，乔古言尽于此，身有要事，先告辞了。”乔古没有继续深逼敖永宁，他知道这个时候，退一步，才能更好地推进事情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乔古起身，田邱也跟着起来，两人却并非惺惺作态，而是真的抬步便走。

敖永宁、敖永静也起身要送乔古，乔古爽朗一笑，客气婉拒，已大步流星走出了洞府。

“卧槽，厉害啊，乔古，这就成啦？”田邱眼露钦敬之色，他属实是没有想到，乔古的手段竟然如此高明，三言两语，竟已说动了敖氏兄妹，将一场大劫化解于无形之中。

乔古的脸上却是并无欢喜的神色，他只淡淡地应答道:“成于不成，不在我身上，在你……或者在他们身上。我不过是将我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

田邱的笑意快速收敛，他对乔古的性情还算了解，非常清楚若非无可奈何，乔古其实并不想来这一趟，掺和进这一团浑事儿之中。尤其是，还要借许京的势来借力打力。

“乔古，我……”田邱突然心生歉意。

乔古一挥手，摇摇头，干脆地打断了他:“不必多言，你、许凡、大家，生平难得几知己，能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

有你与许凡在，所有事情我都放心了，你想怎么做，就大胆去做吧，无须作茧自缚、顾此失彼。”

“嗯。”田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透露着一丝严肃。

士为知己者死，田邱曾经以为他这样一个“奸商”，是永远不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的——直到他遇到了乔古。

乔古这几天又破例连轴转各种行动，完全忘记了按时休息。如今暂且无事，乔古也与田邱拜别，御剑回洞府歇息去了。

田邱回到神农杂货联盟，第一时间，便是让人请孙老板到后堂一叙。

那孙老板冒失闯了大祸，正是东找西借，到处忙碌之际，突然听闻田邱田掌柜有事相邀一叙，只觉心头一喜。他哪里敢摆起架子，急匆匆便向着田邱店铺的后堂走来。

“田掌柜，此番相邀，可是那事情……有了转机？”孙老板满怀希望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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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孙老板，实不相瞒，田某近日来，已想方设法，将所有路子都找尽了，却依然未有收获。”田邱故作模样，长叹一声道。

“啊！这……”孙老板重重地坐了下来，面露哀色，眼神迷离:“连你都……莫非，此番……”

“孙老板，这个坑，咱们踩了就认了，只要不伤筋动骨，一切还都好说不是？”田邱话锋一转，又打断了孙老板的嗟叹自怨。

“田掌柜，莫非你还有高招？”孙老板眼露精光。

“高招没有，笨招却还有最后一着。”田邱煞有其事地说道:“学堂，兑换处。我们可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乔古与田邱离开洞府以后，敖永宁想坐下来，却觉得全身发痒难耐，一点儿也坐不住。

终于，敖永宁还是起身，果断地说道:“妹妹，你且在洞府看家，我去去就回来。”

敖永宁离开洞府，没有去找许京，而是径直往曹坚的洞府飞去。

近些时日以来，许京深居寡出，韬光养晦，莫说金宝阁的人找不到他，就连原本忠于许京的势力也都难以见得许京本人。就算见得了，许京也默然以对，不问事务。

许京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急剧收缩，如今的一切事务，都已落到了曹坚的头上。

曹坚此人，虽然偶尔有些狗腿子的气质在，但在许京的势力范围之中，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只因他对着许京拥有一番近乎愚忠的忠诚。

正因如此，许京愿意相信曹坚，而曹坚也落在了许京之下统领着大小事务，很多时候，他便是除了许京以外，唯一能把握全局的人。

敖永宁有意帮助乔古，却又过不了“资敌”的那一关，于是便来拜访曹坚，试图从他这里探听些口风。

炼器无双，敖氏兄妹。

这虽然是一句颇显高抬的耍子话，却也点出了敖永宁、敖永静的重要性。他们两人的炼器水平，确实是有一手的，且不说两人在许京的势力之内还属于忠臣一派了，单轮两人在金宝阁的重要性，也是能在炼器领域里提纲挈领的常驻人选。

曹坚对敖永宁的来访十分重视，敖永宁没有直接说出乔古两人来找他的事情，而是讲起了章仁接手金宝阁以后，所顺势发起的种种手段。

接着，敖永宁又将先前乔古说服他的道理讲了一遍，最后才点明来意:“如果章仁公子坐稳了位置，对许京公子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心给章仁公子添一点堵，暗中施手帮助神农杂货联盟度过算计，但思来想去，总有些‘资敌’的不妥之处在，故此一直迟疑不敢行事。曹总管，你看……”

“啪！”

曹坚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真蠢，就一直不懂得跳出来。

敖兄，你说得没错，‘资敌’，就是要‘资敌’，‘资敌’好啊！我们在内部打不过，使不上劲，就应该换个角度，从外部施力。你且这般这般……”

（本章完）

“乔古先谢过敖兄以诚相待。乔某此番前来，妄自且有揣测，所幸，却与实情相当了。”乔古握住敖永宁的手臂，一挥袍袖，竟然反客为主，示意敖氏两兄妹先入座坐下了:“

乔兄你既然都将田掌柜带过来了，在下若是再猜不到，未免也太蠢笨了些。”

“呵呵。”乔古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无可无不可地问起了其它问题:“敖兄，我想再请教你一个问题，不知敖兄你是忠于许京手下行事的，还是忠于金宝阁手下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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