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佛唇，刹那间被看称了紧紧抿着的、薄薄的唇。

于是，佛声和佛威消失，悄然而息。

砰砰。

无数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佛修完了。

徐小楼站在洞口前，嘴角有鲜血。

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笑着抬起右脚，踏入山洞。

砰。

李玥玟醒来。

女子醒来，不是因为那药效过去，而是正在安睡中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继而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似乎要冲垮大坝般涌入她的身体内。

她慌忙站起身，下意识的，她摸了摸脸颊。

佛首的脸颊不再是李玄心，不再圆若满月，不再慈眉善目，变瘦了许多，小了许多，看上去很正常，看上令人很舒服。

身背木剑的徐小楼，把铁刀最终落在了佛唇上。

佛启唇，无声。

不知不觉间，又是十年。

她摸到了头发。

……

他知道他做对了，于是，他抬起刀，毫不犹豫砍出了无数刀。

噗！

徐小楼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骤然暗淡。

现在的佛，是瘦瘦的，是好看的，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侍女服。

佛首，真的被修成了李玥玟的面容。

那个阻困双方二十多年的屏障，碎裂了。

……

阳光照射进山洞，映照在李玥玟的脸颊上。

过往的时日里，也会有阳光照进来。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阳光，非常温暖，非常新鲜。

李玥玟伸出手，遮住眼，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新鲜的阳光。

轻轻的抽泣声，从女子喉咙里传出。

被小手遮住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

徐小楼牵着李玥玟的手，走出山洞。

“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的不好看？”

“可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以前的样子啊。”

李玥玟觉得这话有点绕口，觉得面前这男人说话好烦，觉得他看着自己时的目光，也好烦人。

没看见我在哭吗？

看一个女人哭，很有趣吗？

你还笑……

用了好久的时间，李玥玟才总算把情绪稳定住。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看向那尊已经换了模样的巨佛，问道:“所以，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嗯，差不多了。”

“差多少？”

“应该还差十年吧……”

“十年？”

“干嘛这么激动？不就是十年嘛。”

李玥玟揉了揉哭的有些发酸的眼圈，蹙眉问道:“差在哪里？”

徐小楼说道:“修佛已经完成，但是咱们还没有成佛。”

“成佛？咱们？”李玥玟捕捉到这两个字眼。

“嗯，对，成佛，咱们。”

徐小楼牵着李玥玟的手，拍了拍肩膀，后背挂着的无锋木剑，骤然飞起，来到二人的脚下。

木剑变大，刚好足以两人站立。

牵着女子的小手，踏上木剑。

剑身缓缓而起，很快就来到佛首面前。

徐小楼指着长发披肩的佛首，笑了笑，问道:“像不像？”

“还行。”

看着面前这尊已经被凿刻成自己模样的佛首，李玥玟觉得心里很甜蜜，故而也就不再打击对方。

“像就好，就怕你说不像，还说我没艺术细胞，这可不是画画，几分钟就能画一张，佛祖的这颗脑袋，难修的很呢。”

整整十年，徐小楼一直在重修佛颜，每一刀砍下去，都用了十二分的认真，自然就刻画的栩栩如生。

随着佛颜的改变，李玥玟的面貌也终于恢复过来。

清风来了，长发飘舞。

李玥玟笑了笑。

飞剑起，在佛顶落下。

徐小楼在佛顶上盘膝而坐，闭目开始静思。

“你要做什么？”李玥玟问道。

“修完了山中佛，自然要开始修心中佛。”徐小楼回答。

“什么意思？”

“很简单，咱们要成佛，要成为真正的佛。”

……

闭上眼睛，在多年以前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画面，再次出现了。

天穹里出现无数的光线，顺着天穹向这尊新佛聚拢而来。

光线里有很多画面。

这些画面，这些力量，皆是虔诚的佛门信徒所提供而来的信仰之力。

李玥玟抬头望向天空，随着这个动作，有极其淡渺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向那些光线里融入进去。

这些光线，原本因为徐小楼修出新佛，而变得无家可归，变得像没了娘的孩子。而就在这一刻，它们随着李玥玟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来到佛顶之上，然后洒落在女子的身上，进入她的身体内。

徐小楼睁开眼。

那些光线，有一小部分，也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种感觉很玄妙。

这种感觉很舒服。

他和她，正在夺走这些信仰之力。

或者说，在接受这些信仰。

佛祖留下的石佛，本就是用来接受这些信仰而存在。

石佛被修成了李玥玟的模样。

那这些信仰之力，自然就通过这石佛，容纳到李玥玟的身上。

徐小楼得益于修佛，得益于和女子的关系，得益于很多说不清楚的理由，也能容纳一小部分。

所以，他们正在成佛，将要成佛。

但对于普天之下的信佛者而言，徐小楼和李玥玟成佛，当然是伪佛，这种行为，自然是亵渎。

但这个世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以前还有一位老和尚，如果那老和尚还在，自然是不允许这种亵渎的事情发生。

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故而，他们就可以安心的成佛。

“这个时间可能很漫长，我说的十年，只是一个大略的估计，有可能更长。”

“嗯。”

“等咱们吸纳足够的信仰之力，就可以成佛，就算我不能成，你肯定能成。而且成的还是众佛之祖，到时候，你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新主人，咱们想要出去就简单了。”

“嗯。”

“喂，你好歹多说几句话啊，你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和青蛙说话，和*说话，和花草说话，甚至有时候还会和空气说话，我很寂寞的好吗？好不容易能有个和我对话的活人，你多说几句呗。”

“徐小楼。”

“嗯？”

“你变成话唠了。”

……

天地之间忽然想起了无数的佛言声，佛光大作。

无数佛与菩萨吟诵相合，一道无上的佛威，直入徐小楼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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