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吐出一口烟圈，感慨说道:“这会儿，天上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吧。”

巨猪哼哼了两声，意思是说，关俺老猪何事？打吧打吧，最后全都死光光，天地就清净了。

当一只猪很好。

至少在某天无聊的时候抬头望天，耳边总能响起某个女人给自己取得某个外号。

沙悟净坐在一旁，抽着闷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天蓬动心了。

询问了具体的计划步骤。首先——诓骗一只猴子，让他去菩提子那里学七十二变，然后，再诓骗着让其大闹天宫，瞒住天道眼睛，让天道以为这只猴子，那是天庭的对立面，是盟友，或者说，只是一个意外……喂其仙丹，那可是大把大把的仙丹啊，曾经天蓬为了其中一粒，便折腾到现如今这等落魄地步，但那猴子分明是把那仙丹当做糖豆般不要命往嘴里塞，天蓬知晓后，心疼肉疼了许久……虽然那仙丹不是自己的，但光是听听，就觉得仿佛自己身上掉了几块肉……再然后，天界谣传，天蓬被打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成了一只猪……关于这个谣传，大部分人是相信的，毕竟恶人有恶报，当年绿了后羿大圣的罪魁祸首在天河躲了无数年后，终于罪有应得，还投胎成了猪，这可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啊！

然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所谓的轮回转世，只是一个骗局……若是轮回转世，那天蓬一身法力怎么办？将来天蓬可是被选出来的西游计划的一棵重要棋子，没有法力，不就成了一颗废棋了？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所以，轮回转世，不过是那极少数观棋者所布出来的障眼法，真正的天蓬，是自愿夺舍到一只猪的身体上……当时观音还疑惑，问他为何如此？天蓬笑了笑，望着星空，想到了某个女人……天空可真黑啊，竟然没有星星，就像那永远都那么黑的天河……

这一番言论，净坛使者在西游的一路上听过不下一万遍……如果他是轻易就能被人说动，轻易就能不恨的人，或猪，那他就不会此刻懒散地坐在这里喝酒吃肉了……所以，他掏了掏耳朵，撇嘴，不说话。

金蝉子再次叹了口气，知道再说这些，对方肯定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起到半点作用。

当年那件事过后，这猪头倒是过得悠闲，在天河底下舒舒服服就躲过了后羿的追杀，但后羿找谁惹谁了？突然被戴了绿帽子，然后想要去杀了奸夫，结果自己反而也被封印了起来，这天下还有说理的地儿吗？都说紫薇大帝护犊子，对自己的每一个仙兵仙将都视如己出，但那次护犊子护的也太过分了！虽然嫦娥仙子被轰碎了灵魂，彻底消散。虽然嫦娥体内的仙丹被取出来，交给后羿，说是补偿……额，这他么得原本不就是我的东西吗？这他妈的叫做补偿？也虽然，三皇五帝亲自跑到汤谷，对其做了长达几十年的心理辅导，指望着将来有可能入圣的箭神能重新振作起来，不要沮丧，走了一个嫦娥，我们再给你配一个，人类啥不多，但漂亮女人多，实在不行，所有修行者只要是母的都给你交过了，让你随便挑，看上哪个了我们就是强着给你按到床头也行……但不论三皇五帝怎么去游说，怎么去做心理辅导，我们憋屈至极的后羿大圣已经心灰意冷了，到最后，直接沮丧到把汤谷原本就有的封印，自己再重新加固了一遍，对任何人都闭门不见，打算这辈子都不走出汤谷了……当然，他也说到做到，即便后来的什么大战，封神大战，都未曾见到过他的身影。

沙悟净操着一口东北腔，撇嘴问道。

一只猪，一个人，此刻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前。

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食物，当然，还有酒。

“来干哈？”

而我们同样可怜的天蓬元帅呢？同样的，两次大战错过，这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悲哀。终于在临近第三次人类的大计划，那个西游计划时，他才被想起。那天，佛祖排观音来了，那位据说游走在佛道两家游刃有余，甚至跟天上每一位神仙，跟佛国的每一位和尚都有着坚固友谊的女人，是如此对天蓬说道:“我知你不甘，也知你心有怨气，所以，我给你带来了希望。”

这个希望，便是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赎罪，可以彻底摆脱道家，可以让他以大功德的名义，重新出现在人类的面前……天蓬这辈子最看重的事情，便是两个字，荣耀。所以，恰好的，观音就抓住了这一点，在其上大做文章。——“计划若完成，你将成为整个人类的英雄，所有人，都会以看待至高无上的眼神来看待你……”

三人一人点燃了一根香烟——额，在河底是怎么抽香烟的？很简单，作者说可以，就是可以。

“酒肉穿肠过，我佛心中留。”金蝉子随口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专心对付桌子上的酒肉。

酒足饭饱。

金蝉子继续说道:“难道还是放不下当年的怨恨？要我说，这世间就没有化不开的心结，之所以化不开，是因为放不下……”

“少来少来，别用你当年忽悠我大师兄的那套说辞来哄我！天天劝着别人要‘放下’……你自己何时放下过？你若是放下了，这世间的人是死是活，又跟你有毛线关系？释迦摩尼不是还说四大皆空？世界本来就是空的，要我说，就应该让通天一把火全都给烧干净了，都死了最好，没死的，老猪我也不介意过去再补上一钉耙！”

小猪。

小猪。

……

时间再次回到现在。

金蝉子望着宫殿外的某座坟堆，想到里面根本空无一物，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着，他又想起如今天上乱糟糟的场景，就变得焦急起来。

“八戒，时间已经很紧了，我只能给你说最后一遍，这次，我们真的没有诓你……上次西游计划没能完美结束，原因在你大师兄，那泼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大家都辛苦瞒着天道，想着把它推送到传说中的‘天人’之境，然后去干掉天道，他可倒好，背地里悄咪咪地就跟天道沟通过了，谁也不搭理谁，最后西游，活生生变成了一部小说……”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人族的一次浩劫，通天冲出封印，肯定要对世界进行清洗，人族便是首要被他清洗的对象……你若是此时出来帮上一把，将来人族存活下来，评选本年度优秀青年奖，你绝对是榜上有名的，我这次拿人头给你做保证！”

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言论，金蝉子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只是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当年你被紫薇大帝封在天河中，是否还有怨念？但你可知道，他为了阻止后羿来杀你，费了多大的周折？当初你被封印，根本不知道你所作的那些事情，到底给人间引来多大的麻烦……后羿发疯了，拿着一把射日神弓，看见谁在前方拦路，不管对方是三皇五帝还是什么小虾米，都是直接一箭射出去……当初和后羿交好的几个朋友，比如燧人氏，竟是直接和三皇五帝闹翻了，说什么如果不把天蓬叫出来，他就一把火烧了人类的最高会议大厅。再比如那是水神共工，原本就看和神农他们走得近的火神祝融不顺眼，借着这个由头，非要拉住火神祝融干一场，两人这一打，便是直接打到了制成天水的不周山……结果山倒了，天水泄下，人类死伤无数……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因你和嫦娥引起的……你给后羿戴了那么一大顶绿帽，人家不疯了才怪！也亏是三皇五帝出马，最后才把后羿拿下，永久封印在了汤谷中……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本应该由你来承担的吗？可你倒好，被紫薇大帝封印在天河，像极了做错事被父亲锁在屋里‘明着说是反省，实则就是庇护’……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和尚是不能饮酒吃肉的。”金蝉子来到圆桌前，坐下后，吃了一口红烧肉，喝了一口烧刀子老酒，微笑说道。

“哦？好多年没见，还是这么虚伪啊？嘴里说着不能，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还有，你干啥一上来就吃猪肉，你吃给谁看的？”那头肥胖的巨猪撇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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