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

老人目光悠远，明暗闪烁。

老人一愣。

他这是全知道了。

“所以，宁姨说的，都是真的。”霍又樘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一条命，两方心照不宣地达成了这十八年的和平协议。

傅锦清一事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们迫不及待要除掉常老爷子，这个世上唯一能够医治他的人，以绝后患。

“我知道了。”霍又樘轻轻地说了这一句。

所有的决心，都在心中。

十八年前，他已经六岁，天资聪颖，虽然病弱，却已经能够记住很多事情，分辨一些事情的真相。

但暗暗藏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和他研制出来的高效药。

细节之处，尽显贵重高端。

“常爷爷，当年的事，你能再跟我说说吗？”只有老人一个人在，他叫出了这个他小时候叫的亲昵称呼。

里面陈放着一些普通的中药，表面看起来，他就是个过时的、传统的、能治些小毛病的老中医。

那些人怕他留在京城治好他，就对常家下手。

常欢死了，老爷子心知明肚，就带着儿媳妇和孙子离开，对外界说人已经死了，不再为他治病。

这些，都是他后来从新闻上看到的，长辈们也是这么说的。

“自那之后，我就带着阿宁母子离开京城，来到这里。”

“新闻上的报导却是，你，常叔，和即将生产的宁姨，全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老人叹了一口气:“医学院中、西医两派之争由来长久，章耀又是个有野心的，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章耀，是他继母章凌曼的父亲。

不愧是小锦的儿子，霍家的血脉，这智商，卓尔超群。

“我见过你了，这里你们是不能呆了，跟我先回云城吧。”

就算他不知道他还活着，耿来也没有要留活口，只有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他们才安全。

“又樘……”老人看着轮椅上的年轻人，他的五官里透着几分病娇弱，欲言又止。

跟他回去，就等于是和耿来那些人宣战。

他还没出生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有能力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

更何况这十八年来，他们一步步吞食壮大。

“爸，你以为我们还有得选吗？”安宁走了进来:“咱们无所谓，但是必须保护好小禹。”

霍又樘看着他们:“其他的我没办法保证，但我可以保证小禹的安全。”

他看着常老，真挚恳求:“你们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常老看看自己的儿媳妇，点点头。

“哐当！”

门口一声响，江歇一个踉跄，直接进门来。

外面挤了一堆人，个个都得很急切。

江歇:“……”

为什么被挤进来的是他？明明他那么瘦，搞得好像是他在外面偷听一样。

“呵呵呵……”沈星阑憨笑着进门来。

顾西维，黎管家，薛老几人也跟了进来。

房间太小，挤不下那么多人，其他人只能等在外面。

“常爷爷，其实我们是来求医的，你看霍大叔的病，能治吗？”这话，本来还轮不到她来问，可她心里急，就问了。

其他的什么事对她来说，都不是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也都齐刷刷地看着常老。

安宁也看着他，霍又樘不死，她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肯定能治！”薛老信誓旦旦，他看着霍又樘:“这些年，我给你医治的方式，都是师兄留下来的。”

大家眼睛发亮，全都闪烁着希望。

常老看着一双双眼睛，却沉重了起来:“具体的，得做个全面检查，尽人事，听天命吧。”

他是有能力没错，可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

如果他真能治，当年，荣锦也不会那么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回答，大家都变得沉重起来。

沈星阑冲着霍又樘盈盈一笑:“大叔，你会好起来的！”

她相信常老的医术，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他这又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绝症。

看到她笑，他也笑了起来。

治不好又如何，他还有几年好活，能做很多事。

江歇看得一愣，不由看向顾西维。

两个发小给了彼此一个眼神，眼睛都有些湿意。

自从沈星阑出现在霍又樘的生活里，他们见他笑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真心了。

说到治病，沈小姐才是他的药啊！

常禹看着对着彼此笑的两人，他们本来就长得好看，笑容里仿佛有光，太要人命了。

他们还是恋人呢。

真让人羡慕。

虽然两人相差七岁，但看起来很般配啊！

可惜了，他看起来好像病得很重、不长命的样子。

他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爷爷，希望他能治好他。

看着霍又樘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样子，其他几人也都轻松坦然了下来。

“常爷爷一家跟我们回去，你们帮忙收拾一下。”霍又樘向几人。

“好！”

“好！”

“……”

大家迫不及待帮忙，以后有常老爷子守在他的身边治疗，说不定就真给治好了。

常家一家在小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要离开，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们就留了一夜。

江歇又给公司的黑客打了电话，从公路的监控系统查出耿来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小镇。

常家住不下这么多人，又是雪夜，他们一行人回宾馆住。

云江和宋归源留下来，在常家住，还是不放心他们一家的安全。

薛老也留了下来，他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师兄。

下了一夜雪后，天气放晴。

清早，淡淡的阳光照在雪上，天地明媚。

霍又樘一行人开着车进了常家院子，云江、宋归源已经在帮常家一家收拾了。

黎管家和顾西维先下车去搬东西。

沈星阑也要下车帮忙，被江歇拦住了。

“你一个女孩子，就在车里呆着就好了，这种粗活，让我们男人来做。”说着，他得意地给霍又樘一个眼神。

你的心思，我都懂。

霍又樘很满意，这正是他想说的。

他哪里舍得让小丫头干体力活，尤其是外面那么冷。

之前两次，已经让她更纠结的了，如果自己再把这一番话说出来，她会更想不明白。

看来得想办法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让她从冒牌女友变成女友。

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个孩子，也不过才二十四岁，生来病弱，身体残疾，他实在不忍心。

声音微哽，眼底微红，像个与至亲久别重逢的大男孩。

“十八年前，常禹出生的那一天晚上，京大中医院的实验室失火，你常欢叔正在里面做实验，没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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