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番外.孤燕(二)
- 作者:柳满坡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5-10 09:54:39
- 字数:3182
大概是精神意念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两天后,当燕瑾凉的烦躁暴涨到顶时,当夜,他的魂魄竟离开积雪巷,去到一个陌生地方。
一间小室中,有个单薄身影倚在沙发上发呆。少年面色憔悴,眼瞳死寂,不过几天不见,已瘦得肩胛骨都能支破衣服。
脸明明还是燕瑾凉熟悉的模样,气质却褪了在积雪巷时的纯稚无害,像被迫于风暴里催生抽长的青苗,一夜成熟。
燕瑾凉看他一一应对那五花八门的来客,大家族里的腌臜城府燕瑾凉可不陌生,真心实意悼念者有,各怀鬼胎打探风声的更不少。
细得一折就断的手上扎着一根输液管,能瞧得出内里液体冰冷,把少年的手背手指冻得青红僵硬。
“外面不能没人,”将衣衫和臂上的黑纱一一整平,他轻轻重复,“楼家,不能没人。”
见对方推门而出,燕瑾凉的魂魄像感知到了他的好奇,紧随那少年身后而走。于是一路黑绸吊帷,白花夹道,他们来到了一间灵堂。
门前已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群,面对那些人,少年一扫满身浑噩,挺起背脊,对来客一一鞠躬致意。
“那大嫂呢?”
老保姆叹气:“还在公司。”
话落见他要起,老保姆着急:“明玥,你都三天没睡了,要好好休息。”
然而不是,他还是个死人,且半夜会游魂。
起先两天,燕瑾凉无法操控魂魄走向,到处徘徊,几乎把积雪巷各家的**污糟都看了个遍,不觉欣喜,更增厌烦。
后来多了个邻居,燕瑾凉魂魄的游走倒神奇的有了定点,大多在对窗两屋间往复,一晚上的时间没以前那么难消磨了。
燕瑾凉在摔死的第二天就恢复了心跳和脉搏,如果不是伤口没有任何复原的迹象,他几乎以为这事故只是自己做下的一场白日梦。
少年没把劝慰听进耳里:“是不是又有客人来?”
问了却不得老保姆回话,他干脆拔了手背针管,站了起来。
明明过去也是一个人天天待着,不见多没劲,可自从对窗人搬走,房屋重新空置,燕瑾凉这突如其来的无聊感让他颇为疑惑,也颇为躁郁。
会不会哭呢?不知道哭起来是什么表情。
不过燕瑾凉最后还是收了这邪恶念头,他又不是小学生,才不会这么幼稚。所以直到他的邻居离开,燕瑾凉都没有看到他想看的画面。
有保姆样的老妇人小心翼翼进门,拿着薄毯想给他盖上,却被拒绝了。
少年问:“医生说大伯的病好些了吗?”声音沙哑至极。
而在一片真情实感虚情假意里都进退有度得体有礼的小少爷,其表现倒让燕瑾凉刮目。
不知接待了多久,人群才依稀散去。
反复确认今天应该不再会有客上门,那少年才松了僵直的腰背,缓了口气。
帮佣已被他都差遣去睡了,偌大的厅堂里只他一人独立,直到这时,少年面上才显出浓重的虚弱和疲惫来。整了整供桌边的挽联,顾不得冰冷,脱力的滑坐在地,他累得手脚打颤,倚着墙困倦的闭上了眼。一身苍白几乎和背后同色的奠花融成了一体,半晌没再动弹,让燕瑾凉以为这个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燕瑾凉盯着那挽联上“亲弟,楼明玥”几个字,不自知的欺近了一些。
魂魄一靠近,供桌上的几支烛火便开始疯狂跳跃,凉风拂乱青烟,抖落白菊花叶。
半倚着的楼明玥像察觉什么,忽然张开了眼,看向了燕瑾凉站立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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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保姆答:“好多了,血压已经稳定,就是要留院观察,不能再受刺激。”
好几次,燕瑾凉去到那里时,都以为他的傻瓜邻居发现了自己。见屋主睁着大眼疑神疑鬼的看向自己所处的方位,却又故作勇敢时,燕瑾凉就想冲过去吓这人一跳,让对方知道他的房间里的确有只恶鬼每夜每夜不怀好意的光临。
想看他吓晕过去,或者崩溃尖叫,也好过每天这幅不咸不淡的菩萨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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