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先喝点水吧，擦擦你头上的汗。”递过水去，侯天一接着道。“这玩股票的人啊就是这么疯狂，这会儿想买股票要么找人代买，要么只能上现场来。你不想想这么多的人，总共就只有那么几张床，那还不得抢疯了。”

“咕咚咕咚……”

“要我帮你搞问题当然是一点也没有，但问题是你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啊。先前我瞅着你掏出来的那几张也就是千把块钱吧，这千把块钱要是自己搞，人家连买都不让你买，你要是交给我一起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总得留上一点平常花吧，这上下一划拉，也就剩下个大几百，搞这个股票，你也没必要了呀。”

“这是啥意思？”

侯天一自己也猛灌下几口水，灭了灭嗓子眼上的火气。

“那俺还去打工做什么，俺也搞股票就行了，俺不会但是俺看着你会啊，就跟着你准时陪不了。”

什么叫傻人有傻福，这可不就是傻人有傻福吗。别看平常曲二狗说的话漫不着调，但是这一到节骨眼上，总是能跟上先头部队的步子。

跟着侯天一搞股票陪那是指定陪不了，就他这些日子，脑子里没少想股票这码子事，该买哪一只不该买哪一只，什么时候买进什么时候卖出，那早就熟记在心中。

“天一，你们玩的这个叫股票的东西到底是个啥，都值得你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又费钱又费力的。”

“就这么跟你说吧。就是你有一只老母鸡，后来老母鸡生了一窝小鸡，小鸡又长大咧，后来你就成了养鸡大户。”

二狗听了侯天一的话，叼着烟眯着眼思考起来。

“哎呦，没有了没有了，你们再去问问别家吧。”

侯天一和曲二狗刚刚走到宾馆大门，才只瞧见了前台老板翘在桌子上的大棉拖鞋就被轰了出来。

算上之前没有房间的那几家，这已经是第五次哭丧着脸从宾馆门口走出来。

“老板，劳烦问一下，我们这还有房吗？”

“也，你这不早说，那不就是钱生钱吗？”

“嘿呦，到了这会儿你的脑瓜子又灵起来了，对对对，就是鸡生蛋，钱生钱。要是股票这个东西你能玩的转，钱对你来说那就只是一个数字这么简单。”

侯天一转身瞧着二狗气喘吁吁的样子，也不再硬催，瞅了眼四周，从小铺子里买了两瓶水出来。

“走吧二狗我们再上下一家瞧瞧去。”

“天一，这那还有下一家啊，咱们这少说也走了又一里地的路了吧。这怎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啊。”

“天一，来支烟。”

侯天一摸摸口袋，这才想起来之前说要送给二狗的烟现在又跑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意思就是，你现在手里的顶多算个鸡蛋，你得等手里有鸡了，这才能下出来蛋。”

曲二狗直接用手指头掐灭了烟屁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也不是侯天一不带二狗玩，但凡是二狗有个五千块钱投进去，侯天一也能给他整个万把块出来，问题是这点钱，就二狗这饭量，都不一定能撑到他找到工作。哎！还是不动的为好。

“哎，天一，你瞅瞅那是是不是写着住宿俩字呢？”

曲二狗的整天在山上打野猪的眼神侯天一比不了，听着二狗的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老半天，才在一条小弄堂口瞅见了一块脑袋这么大的小牌子立在一条小木椅子上。

俩人拎着行李再走近了一瞧。

“住宿，往前五十米。”

“嘿，这下边那几个字儿它还敢再写小一点吗，我离远了以为是什么牌子反光呢。”

“得了，你那眼睛能瞅见就不错了，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才只能瞅见上边这俩大字。”

两人对着牌子嘟囔了一番，也不多磨蹭，大大的步子就往弄堂里边走。

“五十米，五十米，哎天一，咱们这走了得有五十米了吧。”

“哎呀，别输了这不是到了吗。”

二狗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步数中，听了侯天一的话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的一个小铁门上就挂着“住宿”二字。

再抬头一瞧，一点阳光都没有，狭窄的弄堂上密密麻麻晒满了衣服。

“这住宿靠谱吗，门关的这么严实，感觉有点不欢迎我们啊。”

侯天一在一旁忧虑这没敢上前敲门。

但是二狗这初来乍到的，就知道写着“住宿”这俩字指定是能住人。

“铛铛铛……有人吗？”

……

“哎，来了来了。”

这才眨眼的空，铁门后边的屋子里头就传出了声响，听这声可就跟前几家差了不少事。

“嘿天一，有门。你听听人家这多热情，你再看看前几家，那是做生意的样子吗，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

是啊，人家全都住满了那可不就跟大爷一样吗，再者说了，这一片就这家没住满，难道二狗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这会儿觉得有问题也晚了，这小铁门已经打开了。

门里出来一个个子不高波浪卷发但是妆容画的精致的老太太，一身的墨绿色绒布小旗袍倒是合身。

“你们二位这是要住店啊？”

“这门口不是写着住宿吗，我们当然是要住店了，怎么，你们家也没房了。”

“有有有，住店里边请。”

“行，那就麻烦老板儿跟我们开间房了。”

侯天一在边上嘴也没有张，就被二狗给安排的明明白白。进门时，就连侯天一的行李，二狗都给顺手拎了进去。

进了门，再穿过一个整理考究的小院子这才算是真正进了屋子。

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住了侯天一的身体，抖了抖身上残存的凉气，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屋子。

深棕色包了浆的木地板，两张棕色皮沙发外加一张藤椅。一侧的木头柜子里躺着的应是红酒，柜子旁边的一副油画色彩倒是艳丽。

“哎呦老板，你们房子里香的很啊，还暖和。”

二狗的话提醒了侯天一。

轻微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浓郁的香气在鼻腔中炸裂开来，但是这香味非劣质香水的刺鼻，反而是一中然人沉溺的舒适。

“我们这整个房子里都有壁炉啦，当然暖和的很，不像是现在那些新盖的房子，一到冬天冷的很呦。好了，你们两个人开几间房子啊？”

“当然是开一间了。”二狗道。

“不一人开一间吗？两个人睡一间房晚上会不会不方便呢？”

“这俩大男人有啥不方便的。”

二狗说完，老板低着头抬眼瞧了瞧他也没多说话。

不过侯天一倒是觉得这老板似乎话里有话。

“一个标准间六十八。”

“啥？”

二狗这一嗓子差点就把侯天一的耳膜给震破。

“你这是什么房子啊，俩人就六十八，这也太贵了点吧。”

“这还贵，唔是瞅着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已经是给你们最低价了，要是别人，那我就是一百二十八、一百九十八、三百块了嘞。”

“三百块钱睡一晚上，你们是想钱……”

侯天一瞅着二狗已经红了眼，赶忙跨上前一步将他拦在了身后。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理儿他不懂，这也不是自己的地界，能怂一点是一点，况且这个价格侯天一倒是也完全可以接受。

“老板老板不好意思，我兄弟刚从山里出来，对咱们城里物价不是很熟悉，六十八就六十八，您先给我开上三天。”

说完，侯天一从裤兜里抽出三百块钱递了上去。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就来跟我讲。你们的要是，二楼，楼梯在门口对着走到头就是了。”

侯天一笑着接过钥匙扯着二狗衣服便上了楼。

“天一，你刚刚是不是没听清楚啊，这一晚上可是六十八，这他娘嘞也太贵了吧。”

“你傻啊，我要是没有听清楚我能给她三百块钱吗？又不用你出钱，你就安心住着吧。再说了，你瞅瞅就人家这样的装潢，反正我是觉得这一晚上六十八块钱不算贵。”

二狗扶着同样包了浆的楼梯扶手走两步就停在墙上挂着的画前看几眼，总共没几个台阶的路，侯天一都已经拿起钥匙开了门，他的画还有几副没有看完。

进了房间，侯天一更觉得这一晚上六十八块钱的价格真是不贵。

木制地板，窗台边还有一套木制桌椅，几个小茶杯小巧的可爱，两张床，睡二狗这样身材的汉子绰绰有余。电视没有，但是这收音机倒是有一台。

“呵！连衣柜都有。”

想多年以后，六十八块钱，要是还在这个地方，估计也就只能找个青年旅社，六个人或者八个人挤一个房子里，厕所还得是公共的。

“天一，天一，俺刚才瞅那外边墙上那画嘞，那画上的人咋都不穿衣裳啊，这不是‘伤风败俗’吗？这也能挂出来。”

侯天一累了，将自己的行李甩在一旁陷进了杯子里。

“那叫人体的艺术，你不知道这国外的大画家就喜欢画这些东西，值钱的很。”

“也，这‘伤风败俗’啥时候也成艺术嘞。这要是搁俺们村要是让人瞧见了，非得骂死你不行嘞。反正俺还是觉得这六十八块钱不值。哎呦！歇一会儿，瞅瞅俺这行李没有少东西吧，这出门在外自己的东西先要看好了。”

侯天一听了二狗的话像是想起些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找到那条灰色的裤子。

出发前李溦还叮嘱过这笔钱的位置，火车上的时候箱子也就离自己一胳膊长的距离，钱不在也就算了，这会儿箱子要搁在房间里，这么一大笔钱还是带在身上为好。

一人一只点上，得劲多了。

曲二狗先前的那股子新鲜劲也早就已经小事不见了。

侯天一到还算是沉得住气，将才打车的时候司机师傅就已经给自己提过醒了，再加上以前租房子那会儿，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超乎常人的耐力，这才哪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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