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甚至都没有瞧见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就连忙摇头拒绝。

还是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恐怕就算是有下一辆出租车从小玉面前经过，她还是会在犹豫中错过。

不远处的这条河是沪市的象征同时也是它的经济命脉。

地处于入海口的沪市不仅能源源不断地从这条河的上游城市接收各种各样的货物，同时还负责将从海上拉来的各种各样的货物通个这条河运送到上游。

实话说，今天早上二狗买来的豆浆和油条是她这一段时间的第一顿早饭。

靠近河边的风似乎又大了不少，小玉裸露在外面的大腿还有耳朵现在已经被冻的通红。

“嘟……”

一阵响亮的汽笛声从河面上传到了小玉的耳朵里，吓了她一个机灵。

从刚才发呆的马路牙子边离开之后，小玉就迎着冷风开启了今天的竞走模式。

或许肚子里有了食物的原因，今天的步速比昨天赶着去买醉的时候还要快。

也或者，对于小玉来说，还有比伤心的时候买醉更能令她感到激动的事情。

瞧着一辆已经快要开到自己面前的出租车，小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抬起胳膊将它拦下。

对于自己的行为，小玉自己似乎也有点疑惑。

为什么不坐呢？

出了宾馆的大门，小玉站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自己的身子愣了愣神。

穿过了几个热热闹闹的早点摊，在一个“y”字形路口选择了左边的那条道路过了马路。

这条路应该是直接通往河边的，至少路边的指示牌是这样标注的。

出租车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一辆私家车。

后悔刚才出门前没有挑件二狗的衣服穿上，后悔刚才没有拦下那一辆出租车。

“哎美女，去哪里啊，顺路带上你？”

也不是说不想吃或者赖在床上起不来，只是小玉觉得将午饭和早饭合成一顿，似乎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烦和金钱。

但是现在，她开始有点爱上刚刚睡醒就可以填饱肚子的感觉了。

所以沪市的繁忙与繁华都是从码头开始的。

居住河道两旁的老住户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汽笛声。

刚来沪市那会儿，小玉就像现在一样，喜欢趴在河边看来来往往的船只。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宽阔的河道。

她羡慕在船上拉货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河里不停的航行，每一天都可以处在不同的地方，见识到不同的景物，远离人群多好啊！

刚才鸣笛的那艘船走远了，消失在了小玉的视线中。

似乎是信号一样，小玉在河边发呆的时间也到此为止了。

这是准备要去哪？

小玉顺着河边继续往下游的方向走，一片放忙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处正在忙碌的码头。

码头不大，虽然停靠着的三辆小船上也稀稀拉拉站着十几号人正在卸货，但是很显然，这种船装的绝对不可能是金属或者煤炭。

顺着坡道开始下坡，这就意味着已经进入了码头的区域了，进入这部片区域先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嗅觉和胃，不然，这种刺鼻的来自海里的腐烂味道能提醒你上一顿甚至说昨天晚上都吃过什么。

不过现在还好，毕竟寒冷的冬天，人们更喜欢窝在房子里喝点小酒打打牌。

下了坡道的小玉在几间小库房之间来回穿梭，巧妙地避开了正在忙碌的人的视线。

七拐八拐，小玉停在了一扇半掩着的小铁门前。

铁门四周七七八八躺着空掉了的酒瓶子和烟盒，烟盒上的颜色经过长时间的日晒雨淋现在已经无法辨认牌子。

墙根处发黄的水渍还不停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应该刚刚排出体外不久。

“嘶……呼！”

小玉对着铁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之后，才松开抱着自己的胳膊将手扶在了铁门上。

“咚……吱……”

没有任何润滑效果的铁门真是难开啊，而且金属摩擦发出的声音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碰，打一张东风。”

“我杠。二条。”

“他奶奶的，我这在手里攥了半天不打不行了，你小子怎么还杠上了。”

“三万。”

“哎，点炮了啊。我糊了。”

“你娘累，你会不会打牌啊，没看出来他糊三五八万吗？”

“哗啦哗啦……”

这房子里听起来还挺热闹，刚才开铁门的声音似乎也并没有影响到他们。

小玉缩在篷布的后面扫了一眼桌上的四个汉子。

两个光头一个瘦子，还有一个光着膀子。

光膀子的那个倒也不是不怕冷，而是这仓库里实在是暖和的厉害，就墙角处的两个小火炉，现在炉盖子都烧的通红。

小玉缩回了脑袋拿出从二狗那偷来的一千块钱，从中数出了九张攥在了手里。

犹豫了一下，小玉还是决定走了出去。

围在桌子前的四个人瞧见了，分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哎呦，这不是小玉吗？”

当中光着膀子的那人先开了口。

看来大家都是熟人。

“怎么？你这是又去勾搭哪个男人去了，穿成这样。”

“哈哈哈哈！”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与之相反的，小玉则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啪！”

不偏不倚，九百块钱被狠狠地摔在了那个瘦子的面前。

“我是来还钱的，目前就只有这么多。”

小玉的气势倒是挺足，但是这瘦子连桌上的钱瞧都没有瞧一眼，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小玉俊秀的脸袋。

这桌上四个人，还就数光膀子的这伙计话最多。

“怎么才九百块钱，你按照这个还钱的速度，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啊？

哎我听说你最近在龙发那边做事啊，嘿嘿！还真是会挑好地方啊，知道什么地方能捞到油水。怎么样最近可没少跟别人上了床吧，嘿嘿嘿！”

光膀子的汉子说着话就攥着小玉的胳膊将她扯了过来。

“今天晚上要不要来陪陪老子啊？”

显然，小玉是不愿意的。

眼瞅着这人的手就要摸到自己的腰间，小玉突然一使劲，挣脱了这汉子的手。

“你妈的，你个臭x子，在这装什么清高呢，老子今天是给你脸了，告诉你，刚刚输了牌，你最好乖乖过来给我趴桌子上，不然……”

“老二，你能不能文明一点，好歹你以前也喊人家一声妹妹。”

正当光膀子的汉子准备摔椅子的时候，瘦子坐在一旁点上一支洋烟淡淡的几句话就将汉子压了下去。

“给，先抽上一支吧。”

瞧着汉子喘着粗气愤愤不平的重新坐了下来，瘦子将自己面前的香烟和火机一并甩了过去。

“小玉，过来。”

瘦子抿了一口烟，对一旁涩涩发抖的小玉招了招手。

小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挪到了瘦子的身前。

“你觉得按照你这个还钱的速度，得还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小玉嘴唇动了动，倒是没有发出声音。

“你说说，你现在每天都要想着还钱的事情，连吃饭的钱也留不出来，这种苦日子过的不难受吗？”

“你别说了？”

瘦子的话刺痛了小玉的心。

但是最能让人感觉心痛的也正是事实。

“当然这些事情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你被这花花世界给迷了眼睛，非要装什么上流社会。哼！”

小玉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她竟然哭了。

在交易所门口，就算是挨了何小林的两巴掌她都没有掉眼泪，而现在，小玉竟然只听了瘦子的几句话就红了眼。

是该说她的眼泪太不值钱了呢？还是因为这个瘦子实在是太懂小玉这个人了？

毕竟有的时候心里的疼痛感往往比肉体上的来的更加猛烈。

“是不是累了？”

瘦子的声音越来越温柔，但是每一句又都像是蛊一样，不知不觉地侵蚀着小玉的内心。

被这句话引着，小玉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的，她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累的连被人打了之后，连哭泣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我这里正好有一条路可以让你不用再还钱，甚至还能挣钱，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小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脸惊讶地看向瘦子。

瘦子瞧了瞧一旁眼神中开始充满希望的小玉，也不着急讲。

将烟叼在嘴上之后这才转头数起了桌上的票子。

“给，一人两张，快过年了，回家可别空着手，到手又说跟着我混的不好！”

“嘿嘿，谢谢哥。”

九张票子，每人给分了两张，剩下的三张瘦子自己揣到了口袋里。

“什么，路子。”

小玉被晾在一旁之后开始有点着急。

瘦子掐灭了烟，对光膀子的汉子使了个眼色道。

“那边的炉子怎么感觉火不怎么旺啊，你去再添上带点。”

“那不是刚刚才添……啊！哦好嘞。”

瞧着汉子起了身，瘦子缓缓说道。

“市里的王老妈子现在缺了点人，以你的姿色肯定能值个不少钱，这样你的钱就可以一下还清了，而且我这个人也是很讲信用的。要是之后你还完了钱还有剩的，那我肯定还会把钱再还给你。你看这样好不好呢？”

听完瘦子的话，小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刚才眼睛中闪烁的一丝光亮现在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无助。

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能把卖人说的这么波澜不惊的人。

除非在瘦子的眼里，小玉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商品，毕竟对待一个商品是完全不需要讲感情的。

起码在宿醉之后，可以快速地让自己恢复状态。

明明现在自己冷的难受，明明自己现在有十张一百元的票子可以花。

又愣了两分钟，小玉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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