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体而已，我们岂会为一句废话所动摇！”囚獦冷笑道，心中早已怒骂三千声，玩弄离间，可算是令他也体会到郁闷之心。

“囚兄不必恼怒，他们马上就开不了口了！”巴可五声音低沉，迫不及待的说道。

“怎么？我连要个尸体的资格都没有吗？”绿靖用力挥挥衣袖，本就细小的瞳孔再缩小了一圈，那是冰冷的寒意，此刻倒像极了威胁之意。

“大人远在千里之外，我们大可以各取所需，不是吗？”绿靖带有深意的继续说道，是为了打消怨气，他特意在夜猩的身上多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三个怂货！放心，我们只挑一个下去作陪！”古凌用上鄙视的眼神，凭借不屑的口吻，算是彻底激怒了三位对手。

“他是我的！”绿靖不忍看古凌的断臂，他侧过脸庞冷声说道，蒙上的面具早已被他扯下，露出嘴角两道刀痕，或许，他曾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要怪，就怪面具的血腥味太重。

“这是为何？莫非你要谈起你那可笑的兄弟情义吗？”巴可五恼怒的质问道。

“绿靖！请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大人决不会容忍你吃里扒外的”此刻囚獦回过头来，也是大声吼道，他也不敢骂出过分的话语来，若是逼急了对自己也没好处。

“古凌！”

“古队！”

相似的命运，来不及在呐喊之后猜测画面，绿靖一掌拍在古凌的肩膀之上，结实的一掌，几乎是同一刻，带有锥刺的金色铁锤整个覆盖了古凌的左臂，锐刺穿破肉体带走一条手臂，强行撕裂，血液喷涌早已染红不了什么，无非是将地面覆盖得艳丽一些，古凌是闷声的家伙，断臂之痛也不会令他哀嚎半句，然而巴可五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在他眼里，赶尽杀绝的机会稍纵即逝。

虎视眈眈的有绿靖和巴可五，他们在一旁不远处，眨眼可至，他们之所以没有着急出手，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出现破绽的机会，再成熟的老将也难免百密一疏，何况遇上些眼光毒辣的家伙。

主动出击，这是夜猩和古凌情急之下的抉择，身影激烈碰撞，血肉横飞，一块块烂肉掉落在地，与多数尸体重叠，触目惊心，夜猩的手臂麻木失控，鲜血绕过手掌从指尖一直下滑，巴可五也不好过，他的一截短袖早就不翼而飞，暴露在外的肌肤整个沦为黑色，手肘异常浮肿可见骨头分家探亲了。

缺口快要打开，是生命的堆积，宇林捂住胸口，心脏位置还在持续剧痛，他见到浴血奋战的身影，莫名难受，热血与疼痛作对，才不至于昏迷，其实他不知道，在腰间，蚕丝早已熔断，火红的血晶果正在跳动，吸食着宇林体内残存的火苗，褪去该有的晶莹，逐渐变软，散发出诱人清香，格外浓烈，只是可惜，更刺鼻的血液味更为霸道。

高温热浪寻缝逃生，钻劲顽强，非一般耐力可抵抗，囚獦施展着火术环环相扣，忽大忽小圈外生圈，他整个身躯浮在半空之中，一根根火链从身后窜出，直至游荡在一个刺眼角落徘徊不前，对于古凌和夜猩而言，这种试探性的威胁最为致命，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大锤上还残存着断臂未落，就返路直逼古凌的胸前，此时的古凌意识混乱，短暂的空中停滞让他失去痛觉，如何接得下这一击。

空荡的深谷，绵绵细雨应声前来，打湿该有的嚣张气焰，最无理性的降温莫过于此，至此千钧一发之际，绿靖一掌将血锤击落在地，他的目光还留在上一刻的惊讶之中，他曾想过无数的画面，却还是低估了巴可五的残忍。

为了避开锋芒保全其身，绿靖和巴可五面目显露，他们不希望有多余的伤口出现，可笑囚獦还将举手之劳视为救命之恩，不过他也不是真心的，永生难忘随口说说而已，谁会当真呢，在利益面前，所谓的友情，可为口头禅，亦可沦为梦话。

古凌疯狂大笑，而另一半的囚獦苦不堪言，多数重击由他承受，成为吸引火力的最佳炮灰，全身上下何止几百处伤口，刀痕更是不计其数，还要抛开内伤不说，差点就要气血攻心，恨不得马上噬灵，和古凌来个三百回合战个痛快，再狠狠的出言羞辱一番。

“看来你们的情谊不过如此！”夜猩带着玩味说道，嘴角的一边上扬，似有挑衅之意。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血肉之躯步步紧逼，古凌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脑部神经狂热到无法自制，尤其是瞳孔的颜色，不过是清醒的战斗傀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与世界诀别之前，要让囚獦死在他的前面，算是他和大狮子之间友情的见证，他想起了一个赌约，一个和宇林有关，宇林却不知道的赌约，其实从他初次见到宇林便有赌意了，可惜这卑鄙的心机再也无法诉说，他赢了，此次狩猎他会是最大的指挥者，他应该输的，不然此刻的痛苦懊恼的机会怎么会留给他呢，心想至此，他手中劲道倍增，完全不顾那些灵力四处逃窜不守规矩。

左右夹攻，任由背后露出巨大破绽，对比之下，夜猩的双眼要深邃黑暗得多，他断然是噬灵了，却不像古凌那般到了末路，这一刻的心不在焉，余光打量着还未出现的缺口，是还想要逃离此地吗，为何没有倾尽全力，没有谁会过问，不然以囚獦残破的身躯，焉能苟活如此之久。

剑气划开地面直冲云霄，巨大的裂纹朝着囚獦奔去，不巧的是绿靖在前，挡路不偏不倚，情急之下，他往后借力，脚后石头被他踩入地下，凭借凝聚的灵气画出可见白幕，虽不是硬碰，却也躲不通透，他是想在屏障破碎之余跳走，倒也果断，再次把剑锋让给囚獦。

“你果然隐藏了实力！”

惊讶的不多，能够在生死时举手投足毫无慌乱，猜测一二实属一般头脑，绿靖话音未落，囚獦就惨叫了，并非招式来得突兀，只是他已无力再战，灵力枯竭不成模样，血液流淌有失干枯，用尽最后一丝蛮力才得以避开剑头，纵使如此，三根未曾来得及收回的手指被绞得稀碎，然而，这断剑之威并未结束。

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条生路不知不觉被硬打出来，这是夜猩的打算，他不能眼看古凌白白死去.....

“快走！”

他大喊，这是最后撤退逃生的机会，以血肉之躯浇盖的英雄之路，他回头，那浓浓的杀意紧逼囚獦，眼神令其灵魂一颤，寒意从头至脚，每一寸肌肤都少不了瑟瑟发抖，就连绿靖和巴可五也是心惊退步。

血性惊爆眼球，宇林没有听话，他望向倒地的古凌，眉头紧锁满是倔强，凄惨窒息，腰间火热终于掩盖不住飞逃而出，此刻的血晶果柔软无比，颜色比平常浓郁数倍不止，吞下去，宇林从未如此渴望过，下意识的心痒难耐令他无法理智，谁能想到，在欲望之下，绵雨竟不堪一击。

“是血晶果！”

“好浓郁的灵气！”

突然的大动静让战场冷静下来，瞩目焦点不再是夜猩挥舞断剑的风姿，只见宇林脸上青筋暴起，血液走在汗水前头，一股股灵气从千里之外被牵引至此，空中萦绕，风暴般的吸入产生漩涡，宇林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清晰的轮廓之下，有白色的线路开枝散叶，是经脉在胡作非为，伴随着灵气卷入，岔路只增不减。

“灵妖的味道！”

“这是......大道之源？”

“没曾想今日能遇上生平罕见之事，好运的小子！”

惊叹的话语中还有一股酸味，这八成是妒忌的心在作怪，灵气还在往这边拥挤，害得细雨绕道而行，宇林发现自己吞噬停不下来，体内血液难受拥挤，白色血筋膨胀快要炸裂，需要的正是一个发泄点，多么绝妙的巧合，令夜猩疯狂大笑起来。

“宇兄结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源的感觉如何？可有视众生如蝼蚁的脾气？”

“我感觉我要爆了！”宇林正沉浸在耳鸣之中，他听不清夜猩在说什么，只觉得体内的力量太多了，需要释放出去。

手中大刀似要被捏碎，多么舒适的劲道，宇林胡乱飞舞砍出几刀，恐怖刀痕令地面四分五裂，他暗叹自己的力量，尤其是速度，之前的迟钝与蛮力他已经在嫌弃了。

这一幕囚獦没有眨眼过，差点让自己迷了心智，晃神之后是猛然惊醒，才发现刀痕直逼面门，而他的第一反应，反而是他嘴角抽搐苦涩的笑容，难以置信，他为何发笑，失去源的痛苦让他歇斯底里了吗，垂死挣扎，最后的倔强变为虚无了吗，当艳丽只剩黑色，代价是玩笑而已了吗。

“小心！”

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至少囚獦没有令自己失望，他的五脏六腑早就到了快崩溃的地步，此时容光焕发，得到精神却失去眼睛该有的神韵，噬起灵来比谁都要快，值得尊重，对生命过于渴望可是一种独秀的造诣。

手掌三点白骨颤抖不止，看者唏嘘，闻者怕是要落泪，见他咬着牙将血滴浮于空中，整个面部像是被掏空了般，极为难看。

他倾尽全力，那是一朵莲花，小巧精致，花蕊上龟裂着闪电，蕴含的能量发出滋滋声音，他没有丝毫的躲避，任由刀痕划过胸膛，也要将莲花送给有缘者。

不过眨眼而已，古凌盘坐在地，他找准时机希望可以借此稳住伤势，宇林瞩目的一刻他也笑了，他可不敢轻易闭目，因此才能得见后面的夺目璀璨，隔着不远，那随时要炸裂的莲花被一道身影挡住，或许，残存在他心中最后的疑问消失了，没有谁会义无反顾与死神碰面，下决定的都是狂魔。

莲花轻盈狡猾，绕过断剑没入体内，长袍飞舞灵动，更现威武不凡之姿，是夜猩，他看上了这朵莲花，由不得他人染指，他势在必得，所幸，在宇林惊愕的眼神中，他不失风度，夺得莲花。

“不！”

疯狂吸食，皮肤根本掩盖不了莲花的光辉，令本就消瘦的身躯成为凄惨的骨头支架，不知是多么残忍的折磨，那是死亡的味道，远远比浓烟狂野得多，并非是尸体腐朽的霉味，夜猩的心脏忽快忽慢，跳动不由自主，一股虚弱之力正在逼迫他倒下，意志快要无法掌控，于他而言，剩下的只有等待了，无尽的恐惧不会消亡，眼中天空变得单调。

“这火种乃我毕生所学，好好享受苍老的滋味吧！”囚獦见莲花被夜猩挡住，有一丝失望，仅此而已。

“你怎么样？”宇林急忙去接倒下的躯体，他抓住夜猩的手，被重力带到地上只好蹲下，多亏了这里的土地有一点坡度，夜猩可以自然依靠，由于隔得很近，宇林清晰的感受到苍老，一股死气肆意散发，那紧绷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弛，跟着出现星星点点的皮斑。

“可叹数年之久，我仅有此术可窥灵妖大道，可笑，可笑，勤奋至此仍比不上傲然天资！”

囚獦落泪的姿势很洒脱，他的身躯自动燃烧起来，由下往上，从脚开始消散，从此以后，天地间再无囚獦，他心有不甘，把妒忌的视线从宇林身上移开，他仰视苍穹，随着微笑，连头颅也消散了，与此同时，一只巨手从天而降，不，是掌印，那恐怖的压迫之力只有巴可五和绿靖感受到了，他们满脸惊恐，转身就想离去。

“巫蹇？”

“他怎会在此！”

白袍拖到地上，巫将军一定是爱干净的，在白衣被玷污之前，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他不停皱眉的行为，令他严肃的四方脸透着一股莫名喜气，原因离不开下巴上的胡子，太短了，黑白相间还参差不齐的，可不单单是因为这个，不然就扣上一个坏名头了，他隔着很远就见到刺激场面，为此大打出手，随手一指便是无形波动，空中的曲线全靠声音猜测，也只能模糊的感受方位，不幸中招的地面只好暗自叫苦，比起脚底抹油的巴可五要好太多了，一时的扭曲导致他气血翻滚，差点就要喘息多余。

同样的招数会灵的，只是绿靖快要跑远，身后追赶的是古凌，那是穷寇，宇林没有注意到，不然不会放任他独自追去的，此举被巫将军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他有更多的残局要收场，而且他心有猜测，能够忍受断臂之痛也要往前，或许是不容多余参杂的私怨，万一自讨没趣岂不白白受罪。

终究大意，囚獦口中鲜血都是最新鲜的，他的火焰也到了消逝边缘，故意卖弄破绽是他大胆的决定，亦是明智之举，吃下古凌凶狠一掌，倒飞在地吐血不止，倘若细细观察，便能辨出鲜红中夹杂着不少内脏，也就是如此牺牲才能让巴可五和绿靖全力出手。

炽热渐退，古凌双眼血红，他已经到了源散的尽头，手中的灵气失去原有服从，可缺口还未出现，从远方青色高空辨出，大军将至，届时树木花草践踏全无，不知有多少无辜惨遭灭顶之灾，想到此处，古凌更加疯狂起来。

“月下山河，仍旧秀丽！赏得美景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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