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盛冲刘婆婆点点头，看向姜氏道:“你有什么事吗？”

姜氏面对刘婆婆一股自卑，可面对姜盛就不是这样了，她眼皮子一吊就质问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一分家，你倒是回来了！”

姜氏一拍桌子，指着姜盛就骂到:“我可是你亲娘，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小贱人蛊惑了，都不跟我说实话了。”

姜盛继续面无表情的摇头。

这话着实不像是一个当娘的说出来的话，刘婆婆皱了皱眉头，没忍住，“大妹子你这话可不对，那战场多凶险啊，孩子还受了伤，你这样说他得多伤心。”

“顾昭现在一天能挣好几两银子是吧？”

姜盛只知道顾昭早上会出去卖吃食，具体挣多少倒是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跟姜氏打哈哈。

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潜意思是跟顾昭没有关系。

姜氏听到这句话，生怕姜盛下一句就是跟自己要钱看病，抢先说道:“分家了你知不知道，你这腿怎么样？还能好起来吗？家里可没有钱。”

刘婆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娘，这哪是亲娘啊！她嘴一张就要跟姜氏讲道理。

要不然姜盛就要白吃家里的饭了。

姜氏眼里的小算盘被姜盛看的一清二楚，他暗暗自嘲的笑了笑，竟然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刘婆婆没见过姜氏，而姜盛姜氏谁都没说话，自然以为两人不认识。

姜氏看着拄着拐杖的姜盛，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疼，而是庆幸分了家。

姜盛对姜氏的秉性十分了解，他拦住刘婆婆，把刘婆婆劝回了屋，别再被姜氏气到。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起来，姜氏到底沉不住气，眼一瞪开始质问。

姜盛一身正气，气派中带着贵气，怎么也不像是姜盛的娘。

面对刘婆婆的询问，她涌上一股自卑，“啊……我是姜盛他娘。”

刘婆婆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姜氏不敢跟刘婆婆顶嘴，被怼了只能冲着姜盛发脾气，典型的窝里横。

“你回来就回来吧，也不知道看看我去？我看你就是受那个小贱人的蛊惑，有了媳妇忘了娘！”

姜氏气的皱起眉头，她想想银子，强忍着缓和了语气，劝道:“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能不向着你吗？你老实跟我说，顾昭现在是不是能挣好几两银子？”

姜盛机械摇头。

姜氏简直要气的吐血，她这个三儿子软硬不吃，跟个臭狗屎一样。

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决定为了银子忍下来。等银子到手再跟这混蛋算账。

姜盛却不想继续跟她绕圈子了，他直直的看向姜氏:“姜家已经分家了”

姜氏被姜盛看的隐隐心虚，她提高了嗓门怒斥:“咋，你对分家有异议？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

姜盛不容她回避，他也不想再跟姜氏绕圈子了，直白道:“既然已经分了家，那无论我们赚多少钱，都与您，与大哥家无关了。”

这简直是撕破了姜氏的蒙羞布。

姜氏脸涨到通红，她瞪大了双眼，用力不断拍打桌子。

“出息了！眼里没我这个娘了是吧！我当初就该摔死你！”

这样伤人的话，姜盛的心情却毫无波澜，这都抵不上前世姜氏骂的程度的一个小指甲。

他丝毫不受姜氏的影响，继续面无表情道:“您再闹，我就跟您断绝母子关系。”

这倒不是他临时起意，前世他无数次起了这个念头，只是忙于打仗和各种原因，一直没做罢了。

如果姜氏再闹下去，为了顾昭和姜顾乐的安全，姜盛不介意提前跟姜氏断绝母子关系。

反正，姜氏大概也从没把他当过儿子，不过是当成姜家一头只会干活，给他们带来名利的老牛罢了。

姜氏住嘴了，她从姜盛的眼里清晰的感受到，姜盛绝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她有一刹那的后悔，或许不该让老三代替老大去从军，可是这份悔意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在内心不断重复:老大才是她心爱的儿子，来福正么聪明，肯定能光宗耀祖！

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只要她多爱一点点老三，光宗耀祖生活富裕就是唾手可得的。

前世，她错过了。

今生，也不例外。

她少有的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始骂骂咧咧，只是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拾起竹篓，背到背上，姜氏灰溜溜的走了。

姜氏无味的垂下眼睛，拄着拐杖往屋里走去。

顾昭对此一无所知，她此时正呆坐在岸边。

她万万没想到，一网子下去，没捞到鱼不说，居然又又又捞到一个人。

她开始默默地反思，难道自己跟这条河冲吗？要不怎么来一次捞一个人。

这次她捞到的还是熟人----成衣店的老板娘王晓晓。

她扭头默默看向王晓晓，“你这是自杀啊还是他杀啊？”

王晓晓也坐在岸边，她身上披着顾昭从身上解下来的外衫，苦笑一声，“是自杀也是他杀吧。”

顾昭点点头，沉默着没说话，王晓晓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跟他一起长大的，原来为了我，他还跟别人打过架呢！”

顾昭点点头，扫了王晓晓一眼，在她遍布青紫的脸上顿了顿，“原来替你打架，现在变成打你？”

王晓晓冰冷的手指划过脸颊，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面部的肿胀和划过的刺痛。

她露出流泪的表情，却没有泪水流出，她的泪水早就在丈夫无穷的毒打中流干了。

“是啊，你说说，这人，怎么就变了呢？”

顾昭没说话，只是用力的把手中的石子扔想河里，激起一片水漂。

王晓晓看着被激起的水漂，有些出神，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被激起的水，那一下一下好痛啊。

“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打我是因为我打碎了一个茶杯，一个不过几文钱的杯子。”

王晓晓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自己的左脸，“就是这里，啪！一巴掌打过来，倒也没有多痛，甚至印子很快就消掉了……可是，我每次看到我的脸，甚至是触摸到，我就会想起……”

她的声音逼促起来，她剧烈的喘了好几口气，面色越发的惨白。

顾昭垂着眼睛，伸出双手，缓慢的抱住她瘦骨嶙峋的脊背。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浅淡，却蕴含着无比的坚定，

她说:“不要怕。”

姜盛面色不变，只是听到姜氏骂顾昭小贱人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他抬头看向姜氏，“我腿上有伤，走不了远路。”

“大妹子，你找谁啊？”

姜氏看着穿着整齐，头上簪着镶宝石银簪的刘婆婆，心口涌出一股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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