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秦与转头, 秦明艺给他送来一杯果汁和一杯温水。

担心玻璃杯放置在床头柜上有声音, 他接过两个杯。

秦与不想让她下床。

蒲晨告诉他：“产后得适量活动，不能总抱着，不然不利恢复。”

秦明艺本来要小声交代他几句，看他这么小心谨慎怕吵醒蒲晨，她把到了嗓眼的咽下去, 示意他把果汁喝了。

她命令他：“我身现在正常，从今晚开始你必须睡觉。”

秦与敷衍应着她，把她抱起来坐，让她靠在床头醒神片刻，他去拿『毛』巾给她擦脸。

还没迈出去，被蒲晨抓住衣服，她要自己去洗脸。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字问他：【你怎么不去睡一觉？】

秦与小声说：“刚醒。”

他指指自己额头的水珠：“刚在洗手间洗过脸。”

这几天秦与没睡、没吃，寸步不离守着蒲晨。

蒲晨在吃过午饭后睡了一觉，睡得沉, 这会儿还没醒。

遮光帘没拉紧, 午后的阳光从缝隙里挤进来一束, 散落在粉白『色』床单上。

珩珩出的第三天, 蒲晨能正常下床活动，身还有疼痛感，不过比宫缩时的疼, 她完全没把这点偶尔的阵痛当回事，但秦与不行, 他还没从她产时经历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里缓过来。

蒲晨信以为真，把他眉宇间的水滴擦去。

他眼底有红血丝，只有通宵赶项目时他偶尔会眼底充血，这两夜他几乎没睡，尤其她产的第一晚，他一夜没合眼。

蒲晨刚才翻身时，身上的被滑落，他捏着被角屏息给她把后背盖。

蒲晨在睡梦里无意识翻身，可能不小心牵扯到某处伤口, 她眉心微微皱起, 快恢复平稳呼吸。

就她刚才蹙眉的瞬间, 秦与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自觉抽疼。

秦与中午饭吃的不多，匆匆吃了半碗就到床边陪蒲晨，母亲担心他把自己身熬垮，给他鲜榨了一杯果蔬汁。

他无声喝完一杯果汁，又喝了几口温水。

秦与有自己的顾虑：“那也得等全部伤口不疼了再说。”

蒲晨：“那点伤口没关系。”

秦与最后僵持不过她，给她穿上拖鞋。

蒲晨双手举过头顶伸展手臂，躺了几天，她一刻不想在床上多待。自从孩出，秦与恨不得抱着她走路，怕她多走一步被累坏。

简单洗漱过，蒲晨问秦与：“珩珩睡醒没？”

秦与拿『毛』巾把她额头的水蘸干，“应该醒了，我刚才听到冬冬的声音，说要看珩珩游泳。”

冬冬现在每天来医院一趟，第一天过来看到珩珩时，他傻眼，这他长这么第一次见新儿。

后来他小声跟妈妈说：小外甥怎么有一点点不看。

他那个形容词‘一点点’经客的说法，他没说珩珩难看。

他自言自语：要小外甥女，肯定漂亮又可爱。

蒲文心告诉他：就算小外甥女，也长这样。

冬冬直愣愣看着妈妈，玻璃心彻底碎掉。

他想不明白，不应该呀，小外甥女会跟姐姐一样漂亮，怎么可能不看呢。

蒲文心：新儿都这样，皱巴巴的不看，三天后就会慢慢变漂亮。

冬冬明显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一脸庆幸的表情。

他期待着小外甥变看，今天又来医院，三天过去，小外甥应该变看了吧，可还跟之前差不多。

“妈妈，”冬冬担心：“三天过去了，珩珩怎么还没变看？”

蒲文心耐心告诉他：“慢慢变看，不睡一觉就立刻变看，你当时也这样的，爸爸不给你看过你刚出时的视频吗？不记得拉？晚上我们回家再看一遍。”

冬冬记得那些视频，他抠着手指，“妈妈，我没觉得我小时候不看。”

蒲文心，说：“你那叫自己眼里出帅哥。”

冬冬自己也咯咯出来，忽而他眼睛一亮，“姐姐！”

他看到蒲晨从门口进来，飞奔扑向蒲晨。

这几天虽然天天来，每次过来都碰到蒲晨睡觉，他没扰姐姐，今天终等到姐姐睡醒。

蒲晨接住冬冬，弯腰跟他额头相抵。

冬冬心疼道：“姐姐，你疼吗？”他第一次来医院时，姐姐正躺在床上点滴，那么多瓶『药』水，想想都疼。

蒲晨摇头，表示不疼。

冬冬：“那你疼了告诉我，我读故事书给你听。我病点滴时爸爸就让我眯着眼，给我读故事。”

蒲晨亲亲他额头，用手机语音回他：“谢谢，姐姐不疼。”

“哇哦。”冬冬有重发现，他指指手机，说：“姐姐，你变温柔了呀，因为做妈妈了吗？妈妈说她以前说可凶可凶了，现在温柔。”

蒲晨，“呀，做妈妈了就会温柔。”

她问冬冬：“这个声音听吗？”

冬冬连连点头，认真说道：“姐姐的声音都听，这个最听。”

他抬手，托举着蒲晨的胳膊，扶着她走路。

一股暖流从蒲晨心头涌出，去年陈远兮在烧烤摊吃烧烤时看到过冬冬，她跟秦与带冬冬去吃烤翅，陈远兮跟冬冬相处才半个小时而，她说：人间值得。

珩珩刚刚洗过澡，突然哇哇哭。

蒲晨抱孩的动作并不熟练，月嫂把孩小心放她怀里，教她怎么抱。

珩珩本来还张着嘴哭，到了蒲晨怀里突然就没了哭声。

她抱着孩无法拿手机字，跟孩交流只能靠眼神和表情。

秦与如今和蒲晨的默契度经不需要眼神交流，他迅速解锁蒲晨的手机，他字的速度现在不比蒲晨慢，“珩珩，我妈妈，不饿了呀？”温柔的女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珩珩像听懂了一样，直直看着蒲晨。

蒲晨轻轻在儿额头落了一吻，把所有的爱都融在这个吻里。

秦与也低头亲亲儿，顺带亲了一下蒲晨的脸颊，下意识亲了一下又亲一下。

房间里其他人没眼看，秦明艺和姥姥还有蒲文心纷纷找借口去了外面的厅，冬冬捂着脸，跑得最快。

月嫂不能走，她还得照顾孩，她眼神无处安放，只把孩游泳的浴桶再清洗一遍。

秦与旁若无人，凝视蒲晨，还不忘替蒲晨托着珩珩，“晨宝你累不累？累了我来抱。”

蒲晨摇头，她刚抱两分钟，怎么会累。

秦与担心蒲晨胳膊酸，他找角度尽量让自己出力托住孩，给她减轻重量，他另一手字，播放语音合成里妈妈的声音给珩珩听。

蒲晨看着怀里的儿，怎么都看不够，就像秦与看她。

傍晚，爸爸给她送来煲的汤。

蒲万里这几天忙里忙外，悉心照料女儿的饮食，当初蒲文心冬冬时，就他照顾妹妹的饮食，连着做了三个月，直到文心恢复身，现在更有经验。

蒲万里每次送月餐都两份的量，一份给蒲晨，剩下的给她们分食，用姥姥的说，家解解馋。

蒲万里厨艺精湛，即便一道清淡的小菜，经他的手出锅，那就另一番风味。

冬冬今晚尝了几口蒲晨的菜，问蒲文心：“妈妈，这个叫什么餐？”刚才他听人提了一嘴，没往心里去。

蒲文心：“月餐啊。”

冬冬缓缓点头，“那...妈妈，不只有这个月才能吃到月餐？”

蒲文心想了想：“理论上这样。”

冬冬拿上自己的小手机去找蒲万里，他只会简单的手语，要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他字给蒲万里看，【舅舅，能不能把月餐改成年餐，一年都能吃到的那种？】

蒲万里出来，答应他：【，以后舅舅每天给你做年餐。】

冬冬用手语谢谢舅舅，欢快去找妈妈，接着吃月餐。

蒲晨今晚喝了一碗汤，吃了半盘爸爸给她搭配的菜，她今天的食欲明显昨天，『色』也不错。

蒲万里过来收拾餐具，问女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他可以变着花样做。

蒲晨：【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这样每顿饭都有惊喜。】

她跟爸爸说：【今天周六，你请假没去厂里？】

蒲万里：【板给了我一个月假，不过我哪能一个月不去，等你出院我周六正常上班，那天的饭让家里阿姨做。】

蒲晨：【没关系的，爸爸你忙你的工作，秦与也能做给我吃。】秦与给自己放了一个月假，陪她做完月再回去上班。

他把手里的案源和项目交给团队其他律师做，平时靠电和邮件沟通。

来苏城之前，他专门让营养师制订出一份月餐，算等出院每天给她做一顿，说让爸爸休息休息。

【爸爸，今年春节你准备休几天？什么时候关店门？】

蒲万里：【今年不一样，我要多休几天，给你们多做点吃的。】

又一年一度的春节来临，他昨晚睡不着把除夕的菜谱列。

蒲万里陪女儿聊了一会儿，隔壁房间珩珩醒来，他去看小外孙。

秦与给蒲晨披上外套，牵着她去病房外散步。

蒲晨跟他商量明天想出院，住在家里舒服又方便。

秦与不同意：“再等两天，消炎针接着，不然你夜里睡觉都疼。”

正说着，父亲给他来电。

何君硕：“你把医院址和病房号发给我。”

他从国外赶回来，按照蒲晨的预产期，明天孩才出，哪知提前了几天，他紧赶慢赶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买了夜里的机票回来。

何君硕在巷附近订了酒店，回到酒店以史无前例的速度洗澡刮胡，顾不上时差，来不及吹干头发，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匆匆下楼。

今天苏城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他在酒店门口等着司机把车来过来时，解开衣扣，散散身上的热。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孙，他不知为何紧张起来。这要见孙女，那还不得汗流浃背。

司机车缓缓停下，见何君硕穿这么少还敞开衣，心提醒：“何par，您这样容易被吹感冒。”

何君硕坐上车，关车门，说：“不冷，马上就见到珩珩了，我现在恨不得开空调凉快凉快。”

司机，表示：“理解理解。”

何君硕心说，你哪能理解，你理解不了年纪轻轻当爷爷的那种激动又惶恐的心情。

蒲晨这一觉睡了两个多钟头，醒来时秦与还在床边，依旧她睡前的姿势。

秦与让司机买了一个折叠矮凳, 他坐在床边, 手肘抵在床上，支着下巴一瞬不瞬看着熟睡中的蒲晨。

从宫缩到下珩珩, 她一滴眼泪没掉, 他替她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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