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凯毅怔愣一瞬，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猪蹄子，“为什么。”

“天热出汗，你自己也不注意，再这样捂着，猴年马月能结疤，等着发炎感染吗。”云护安声音停了下，深看他一眼，凉凉道:“霍凯毅，别告诉我你连最基本的伤口处理都不懂。”

声音停了一瞬，她似阐述一个平波无奇的小故事般淡淡道:

“霍凯毅，你是第一个韩家打着联姻名义让我相亲的人，那时候的我因为一些事很叛逆，很讨厌回来，或者说只想浪迹天涯，我的态度本就不端正，论讲起来，对你不公，是我的问题。”

怎么可能不懂？

霍凯毅眸光颤了颤，唇线抿的僵硬。

半晌，他嗓音干哑，缓缓挤出一句:“当年韩家如果没逼迫你，你会不会不告而别。”

云护安点点头，红唇轻启，毫不犹豫吐出一个字:“会。”

霍凯毅默了会，牵强的扯扯嘴角，低缓的声音略显沉闷说了句。

“我以后是喊你云护安还是韩灵。”

云护安侧头，视线撞进他那双墨色深沉的眸仁，看到他紧盯钻戒的目光。

云护安觉得，有必要通过“栖”知道点各方势力的情况了。

就像姜佩和乔家关系不错，如果霍凯毅没说过，那她还是满脑子问号。

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实际影响，但莫名被针对，谁能舒服？

云护安在韩家时，没想过了解各个家族的情况，和霍凯毅相处的那些天，也没想过打探霍家的事。所以对于霍家和叶家关系不错这事，她不清楚。

她心里轻叹一声，不急不缓道:“我希望是云护安，没有韩家，没有韩灵，我有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没有韩家，没有韩灵，就没有联姻，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不过坐下拆开他手上的纱布后，云护安蹙起了眉，微冷声音说道:“不用包扎了，回头你买点医用一次性手套，出门在外就戴上，防止吓着别人，在家时，就这样。”

“好吧。”霍凯毅抿抿薄唇，“那个…帮我换药？”

云护安看了看他垂在两侧的手，没拒绝。

家族有专人指导。

从小到大接受训练难免会受伤，怎么处理，需要注意什么，看也看出门道了。

云护安抬抬手，示意霍凯毅先别说话，听她说。

“不过，如果我自私自大点去想，其实你又是最公平的，那个时候正是我最孤独最落魄最自暴自弃没有理智的时候……”

声音停了一瞬，模糊了欲言又止和话锋一转的口吻继续道:“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没什么顾虑了，也很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所以那些天，我有尝试着和你好好相处。”

“你喜欢玩游戏我就陪你玩，你喜欢聊什么我就陪你聊什么，你也不喜欢联姻，好，我们不带着利益角度，而且那时候我对利益联姻的概念还没有清晰认识，但我还是无法走心，安定不下来。”

“听说过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吧，人也类似，细胞是七年全部更新一次。时隔多年，我们都变化了，也经历了很多，见过更多人，彼此可能更不了解了。”

“那天第一眼看到你，我都没认出来。这辈子那么长，要遇见那么多的人，有的人来，有的人走，当真是世事无常。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凯毅脸部线条紧了又绷，绷了又紧，神色有些恍惚，心头涌上一种难掩的苦涩和颓废。

他怎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说的他都懂，而且她挑明了，他是第一个联姻对象，那时她对联姻的概念不清晰。

反面意思就是，如果他是后面的人，她懂了联姻的本质，可能他连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最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时，他都不是那个人，现在就更不是了。

他喜欢什么，她就陪他做什么，说好听点是投他所好，说不好听点叫将就，他不是那个能让她感觉自在的人。

鱼的记忆有七秒，人的细胞七年一换，过往如烟，烟消云散。

“我们以后…怎么相处。”

云护安眸光闪了闪，随即心里释然。

“我听说过一句话，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不过……”

霍凯毅刚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眼巴巴看着云护安精致柔美的侧颜，等着她话锋转变。

“你说自己傻，交友谨慎，我也不怎么聪明，两个交友都谨慎的人成为朋友，应该算难能可贵吧。”

霍凯毅笑了，笑出声。

云护安垂眸看着鞋尖，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但下一瞬，身旁之人笑声戛然而止，蹭的起身，带起一阵风大踏步走向安全出口。

她愕然了一秒，刚站起身，看到霍凯毅背对她抬起一只手，这是让她和保镖都别管他，别问他，别跟着他。

来到楼梯口的霍凯毅靠着扶手，唇线紧抿，缓缓闭上泛红的眼睛。

怎能不难受？被拒绝都比不上听完她最后一句话难受。

不管她曾经是将就还是故意投他所好，但她真的懂他。

霍家大少自然是有他的风骨。

让他像个失败者一样说出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他做不到，换做别人，他也不屑。

但对方是云护安，是第一个红颜知己，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遇到过的相似的女孩，是有机会成为他这辈子的女人的人。

所以他把希望抛给她，而她的回答…难能可贵的朋友，断了他一切念想，同时也给予了他最真挚的尊重和体面。

她越是这样，对霍凯毅来说，就越是酸楚，这样一个女人，独一无二的女人，不是他的了。

没一会，淡淡的香烟味飘进走廊。

霍凯毅明白，云护安这几天愿意帮他换药是出于情分，但若是纠缠，耍弄，那不好意思，本分都没有，该干嘛干嘛去！

“行，我知道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和宋离城是医院的医生，那些病例是病人，我不管你对他的印象如何，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在这个范围之外，我不会和他有交集，你不用总劝我离他远点。”

话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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