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青云在一旁道：“行者，还记得十八年前，我说过的话么？不要以有思维心去测度主人。”

“好了！我现在的状态不对劲，我们速战速决。”

常月茹拉着郝霄熊的手，鼓足勇气对那本该是他丈夫的男人道：“小将主，我父亲怎么落入宁家人手中的？”

黑炎军中，有人头攒动，小将主一挥手，黑炎军再次整备肃穆，看不清军中究竟几千人，都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再异动。

莽青云听到郝霄熊的吩咐，连声应诺道：“但凭主人驱策。”

郝霄熊说话的声音再次变得诡异，而周身的森然鬼气，则像在排斥着周遭那些鬼兵鬼将的煞气。

“你不是转生者...”

“我就是王紫轩，我不是来抢人的，也不为杀你而来，我和那位姑娘的事，都是清风阁定的，我本无关是非，你若如何，便如何，与我无关。至于常青云，现正在清风阁的连天水榭中疗伤，若想带走，也随你等。”

林中，有声音传出，随后是一队黑甲鬼兵，紧接着，又有一队鬼兵，这些兵卒和早间遇到的促狭鬼不可同日而语，各个威武雄壮，铠甲森然，从两侧步伐整齐地出现在了尘世间，所过之处，就像将地狱都带到了人间。

莽青云则在一旁解说：“黑甲的是黑炎军，赤甲的是龙鳞军，那边的是百备军，天象军，地鬼军，幽鬼军，大凶军，不死军还有无生军，昔年古族来此，也不过出动了百备军和黑炎军...”

待四面八方，都被鬼兵遍布的时候，一金刀金甲，重瞳的少年将军，便手提着金刀，九面旗背在背上，更背着铁胎弓，扶着一匹小金马，一边把玩着得胜钩上的马槊，一边步履平缓地朝郝霄熊这边走过来，他眉眼中有三分醉意，三分狂傲，三分不羁，更有一分玩世不恭，虽不及郝霄熊那般健壮，却也是身长八尺的昂藏汉子。

他不懂什么是隐藏，也不理会什么因果不因果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月茹，以后你一定不能离开我，更不能接近方才的那个女人，听到了没有？”

“怎么了哥哥。”

“我在以血祭牙之后，产生了一些幻觉，好像能看到未来的一些事，其中就有那宁家的女子，对你不利的画面。”

林中，郝霄熊倒在地上喘息，好久之后，才回身朝常月茹看去。

只是，他那双狐狸眼实在太小，将将在那来人的面上扯开了一条缝儿，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采。

那眯缝着狐狸眼儿的少年人，方才到来，就说了一声：“你就是郝霄熊？”

孙欲让心疑道：“从未听过，阿赖耶识能左右人的，都是人去引导阿赖耶识才对...”

对郝霄熊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恭敬了些。

那郝霄熊急匆匆地说道：“你懂什么！这不是宿命，这是必然的，就像刚刚我不想亲那个人，但我亲了她，我不希望将某种传承交给她，但却怎么都拗不过我体内的怪物...我想将一些传承给月茹，但怎么都做不到！”

常月茹道：“可是，我们还是进不去清风阁啊...”

郝霄熊朝前走了两步，而后道：“我杀的，不够多？”

“我的人干的。”

郝霄熊道：“鬼军扰民，可治其罪。”

王紫轩笑了笑，原本眯缝着的眼睛，更看不见了：“常青云可不是民，就像你杀宁家一族，可有罪乎？”

“我自有罪，与你何干？”

小将主，王紫轩用几近调戏的语气说道：“我清风阁事，又与你何干？”

常月茹不想过多争辩，只看着王紫轩道：“把我父亲还给我，我们这就离开平城。”

王紫轩道：“这边事了了，我等私情再处理不迟。我常听兵法讲，将不可失勇，更有言道——主辱臣死，想来有些道理，黑炎军之事，有功无过也，倒是你郝霄熊，夺我妻子在前，清风阁下杀人于中，登门辱我于后，何也？”

郝霄熊一时语塞，萧狼被眼前阵仗吓得不轻，郝铁曲灵就更不必说。

倒是莽青云，抱拳躬身道：“此间恐有误会，我等何不把话说清楚，冰释前嫌，止兵休战，清风阁本清净境地，虽不比昔年香火鼎盛，但我等却绝无相辱之意，石姬娘娘大德，小辈只有称颂的道理，便是我家主人，也...”

莽青云话没说完，王紫轩眼睛瞪了开，原本眯缝的眼中，出现他那双闪烁黑遂光芒的双瞳，双瞳现世之时，一股威压朝郝霄熊众人袭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正在说话的莽青云。

王紫轩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与你主人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顿时，金刀出鞘，直取莽青云向上人头，莽青云惊恐之余，却是不敢怠慢，手中蟒鞭呼啸着朝金刀斩来的刀罡杀去，两相碰撞间，一股劲力四散纷涌，引来风声呼啸。

莽青云倒飞而去，看着手提金刀，背负旌旗的王紫轩，眼神阴冷，瞳孔竖起。

若非方才，郝霄熊手边的力道，接济了她蟒鞭的力量抵挡刀罡，此时莽青云恐怕狼狈收场。

晃动两下身子，见孙欲让、萧狼都展露了幻神法相，郝铁曲灵也都各有防备，就欲再战。

只听四维上下，无边鬼众，尽皆呐喊道：“将主威武！”

一声声的‘将主威武’，组成震天般的声浪，生生逼退了莽青云，以及萧狼众人的再战之心。

只有郝霄熊，呆板地立在那里，看不清神色。

他的脸被乱蓬蓬的头发遮挡着，嘴口上更有血渍未干，站定在那里，阴森恐怖自不必说，更多了几分邪魅。

在阵阵声浪之中，名为无用的银枪，缓缓提起。

无视那些声浪中，嘲笑他不自量力的声音。

无视眼前，目力能及处的九重雄兵，百万悍卒。

只正视着清风阁的方向，许久无话。

王紫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着郝霄熊，淡淡说了声：“黑炎军，灭灭他的威风。”

而此时的郝霄熊，则专注于脑海中的画面里，提振着周身的鬼气。

脑海中，一白衣胜雪的青年，怠惰地躺在一颗槐树旁，无聊地晃着腿。

而周天之上，有一女子声音，重复问着：“何为道？”

那白衣少年便一遍又一遍地回答说：

“师父为道...”

“修罗为道...”

那声音仍在少年周边，似乎不回答对了，疑问永远都不会停下。

“霄熊，你来说说，何为道？”

郝霄熊斩钉截铁，目不转瞬，脱口而出：“不知道！”

“哈！”白衣少年似乎没想到郝霄熊回答的这么干脆，但想来，这也算个答案...就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消失在了郝霄熊的脑海。

耳听得有风声呼啸，睁眼看处，正见到一身金刀金甲，威风凛凛的王紫轩，眼前的黑炎军，黑云压城紧紧相随，金马之上，金刀金甲，旌旗猎猎。

耳听得白衣少年的声音：“就用此枪，大闹一场吧，霄熊，折断小将主的问情金刀之后，此枪便不叫无用，改叫——断念修罗！”

话了，白衣少年的声音便消失无踪，任郝霄熊如何在心底叫嚷，都唤不回那声音。

（一页纸薄，暂叙于此。）

“休要逞凶！”

孙欲让上前说道：“恐怕是凶鬼的宿命通，不过也不必担心，命由人定，宿命也是可以改的。”

孙欲让刚看到了他生平最恐怖的一场战斗，虽说没死多少人，论惨烈的程度，还没有当日在彼岸城下的大战强，但却格外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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