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咯。”掌柜的抹了抹嘴上的两撇胡子道，继而又大声呵斥道：“你还是干-你的活去吧，别想偷懒。”

“哦……哦。是。”

“真的？”江南的语调忽然提高了一些。

“当然是真的啦。”暴牙三咧嘴一笑，“我从外面救了你一命，却要你感恩图报帮我做事七天补偿我的损失，谁知道你傻头傻脑而且很是勤快，真的帮我干了好多的活，我不来谢谢你怎么行呢？”

月缺如弓，低悬在天的彼端。

“你不想找回你的记忆么？”暴牙三忽然说道。

江南点了点头，道：“想。”然后又很是无奈地说道：“可是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而且就算找到了，可能也是徒留伤心之事。因为有人说我杀了人。”

“说什么呢。”暴牙三也躺了下去，双手抱着头道：“记忆可是一个人很宝贵的东西，就算伤心，也是美好。如果一个人什么记忆都没有，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偏过头来看着江南，笑着露出了两颗大暴牙：“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喊打喊杀的凶煞之人。所以，我还是支持你找回属于你自己的记忆。当然，我也想帮你一下。”

江南怔怔地看着月，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哦……我？我没什么……”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暴牙三笑了，两颗大暴牙一览无遗：“是不是想女孩子了？”

江南摇了摇头，一边看着一边天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而且，我也没有可以想念的女孩子。”天边，夜幕中远山的轮廓似乎勾勒出一个人的脸庞，但是那是谁的，他不知道。

清脆的虫鸣忽然响起，整座小城似乎一下子沉溺在这动听的奏乐声中。

龙吟客栈现在已经打烊关门，掌柜的站在柜台边用算盘拨弄个不停。一两个小二在那里打扫。

“怎么不见了暴牙三？”掌柜的抬起眼皮道，“他又偷懒了？”

小城，被夜幕所笼罩着，四周一片漆黑。几户人家还未睡下，门前点着灯，悬在那里发出一点幽幽的光，看起来诡异而安详。

暴牙三想了想，道：“也许只是你想不起来而已，像你这么帅，一定会有好多女孩子追你的。只是可惜有时候你太安静了，安静得就跟女孩子一样。”

“会么？”江南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笑。

“如果是就好啊。”那小二嘿嘿一笑，“以后要是有人敢来砸场子，就让他出场两项，保管客栈无贼无盗，日益兴隆。”

那小二又笑，道：“关键是因为那位新来的干活太牛了，搬运、跑腿、劈柴和烧火什么的，他都能迅速做好，就好像前世是干这行的似的，熟练之极，他一干完，暴牙三就让他帮自己干活，结果那新来的一天就干完了他和暴牙三三天的活，厉害吧？”

掌柜的“哦”了一声，依旧埋头在账簿之中，转而喃喃道：“那新来的……该不会也是个会家子吧？”

月下的江南，躺在龙吟客栈楼顶上呆呆地望月。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笑嘻嘻的暴牙小二，也就是掌柜口中的暴牙三。

“那要怎么做？”江南问道。

暴牙三挠了挠腮帮子，道：“让我想想，你腿脚那么厉害，身上又有长剑，看起来你应该是武林人士才对，所以如果没什么差错的话，你失忆前也应该是江湖中人。”

“这我知道。”江南道。

暴牙三“哦”了一声，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呀”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去参加武林大会，那里武林人士众多，说不定会有人认出你来。”

“武林大会？”江南转过头来看了看暴牙三，问道，“比武么？”

暴牙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呃？”江南有些奇怪了，“那究竟是不是？”

暴牙三像个博学多才之人举起了手一板一眼地说道：“因为这场武林大会可不是常人所说的那样是什么比武大会，而是一场决定武林最高门派的比试。”

“那还不是一样？”江南瞄了暴牙三一眼。

暴牙三摇摇头，道：“不一样啊，这比试叫‘试炼大会’，由霄仙派在昆仑之巅主持进行，每个门派派出四名年轻的年龄不超过二十二岁的精英弟子，分两种派别比试，一派是武林派，比武，一派是修仙派，则是比仙术什么的。”

“胜出了会怎么样？”江南问道。

暴牙三嘿嘿一笑，眼中充满了幸福感，就如他是试炼大会的胜出者一般：“当然是由修仙派胜出门派统领仙湖，由武林派胜出门派统领江湖咯。”

“仙湖？”江南不解了。

暴牙三双手抱在胸前，装出一副博学的样子道：“就是与江湖相对应的词嘛，也就是泛指修仙各派啦。”

“哦……”江南点了点头，“希望能有人认识我吧……”

“放心啦放心！”暴牙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会有人认出你来的。”

“万一我真的是杀了人的人，被人一看见就被人追杀怎么办？”江南忽然道。

暴牙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道：“放心啦，你的煞气没那么重，要是你真的被人追杀，你就打，打不过就逃啦！”

“说得倒轻松……”江南苦笑了一声。

不过，试炼大会……究竟会如何呢？他抬头往天上看，沉默不语。

“发什么呆啊，既然要参加大会，还不快点去报名？”暴牙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报名？”江南回过神来看着暴牙三，“怎么……报？”

暴牙三呵呵一笑，道：“随便找个门派，仙湖的江湖的都可以，只要加入了，就可以参加选拔，然后就可以参加大会了。”

“还有这么多规矩？”江南呵呵一笑，心中忽然一想：我下蜀山来本来就是为了找寻记忆，没想到反而要回蜀山才能找回，这真是奇怪啊……

“你有没有加入什么门派啊？”暴牙三忽然问道。

江南站起身来，道：“有。”

暴牙三掐指一算，道：“今天十一，武林大会要在下个月，也就是八月十五那天举行，日子算起来应该够你好好准备了。”

“嗯。”江南说着便要跳下楼去。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暴牙三叫了起来，“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江南点了点头：“嗯。”

暴牙三急了，舞手舞脚道：“这样可不行啊，你还得再帮我干多几天活哩。”

江南怔了一怔，心道：他告诉我这么多，我自然是要报答他的。于是便道：“那好，我再帮你干完一个月的活，够不够？”

暴牙三欢了，笑着忙点头：“好好好。江南你真是够义气。”

“江南？”

江南忽然脸色一沉，长剑一挥，“叮”的一声打落了三支在夜幕中暗潜过来的黑血小箭。

“你是谁！”江南一声大喝，声音飘荡在小城内，掩盖了原有的唧唧虫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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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哈哈哈——可笑，可笑！”

古城，孤夜，冷月如霜。

月下有人，只有两人。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江南冷冷地说道。

他身前站着的，是暴牙三。

那，发暗器的谁？

“我当然不是我。”说话的竟然是暴牙三，“你猜我是谁？又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江南有些失望，道：“我猜不出来。不过我知道，你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杀过你的亲人，所以你现在来杀我的，是不是？”

暴牙三嘿嘿一笑，两颗暴牙凸显得很是难看：“不是不是。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只要你交出一样东西。”

“什么？”

“《龙吟秘笈》。”暴牙三从身后掏出一个小袋子来，往里面看了看，一边喃喃道：“你也别装傻，如果你真的没有带在身上，那就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去找找啊。”

“我不记得有什么秘笈。”江南摇了摇头，“我说过，我真的是不记得了。”

暴牙三嘿嘿一笑，道：“装什么傻？天下江湖间，有谁不知道你是知道《龙吟秘笈》所在之人？说不好，你之所以杀了人，可能也是逼不得已的事呢。”

“我……”江南的头忽然有些痛了，“我是知道《龙吟秘笈》所在的人？”

“没错没错，别装傻了。”暴牙三咧嘴笑道，“本来是要骗到你乖乖说出来为止，不过现在真的很不好彩，居然说漏了嘴。不过这也不怪我啊，谁叫你之前告诉我的名字时是用了假名呢？”

江南冷了脸，道：“难道说……因为我知道了这本秘笈的所在，所以才会招惹来别人的追杀？”

暴牙三撇开了那个袋子，拍拍掌道：“聪明聪明。你要知道，现在几乎只要是江湖的人都会找你要东西，当然也就免不了动手动脚杀伤人命什么的了。”

“但，我真的不知道。”江南喃喃道。

暴牙三忽然咧嘴一笑，道：“那我只好搜身了。”

“好，你搜吧。”江南居然释然道，“看来，我并非穷凶恶极的杀人狂魔，谢谢你了，暴牙三。”

暴牙三一怔，愕然了许久，然后才回过神来，道：“你真的肯给我搜？我还以为你会跟我大打一场……”

江南坦然道：“给你搜身会有什么损失么？你快点吧，我还得赶着回去呢。”

“你不帮我干活啦？”暴牙三忽然有些失望。

江南看了看暴牙三，有些奇怪道：“你想要我帮你干活么?”

“嗯。”

“那好吧，搜完身我就帮你干活吧。”

“江南……”

暴牙三松开了手，掉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冰屑般的东西，摇了摇头道：“我从没见过江湖上会有人像你这样……我不搜了。”

江南微微一笑，如同冰融在春日中一般，道：“那我去干活了哦。”

“嗯……”暴牙三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瞄了瞄江南，道：“江南，我们交个朋友吧。我欣赏你这种性格，”

江南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繁星，很亮，亮得似乎有些刺眼，令暴牙三不得不伸出手来遮在头上，那样才不觉得刺痒。

黑暗中，不知是谁，在偷偷地看着江南，然后偷偷地笑了。

※※※

“三天了吧？”

蜀山上，三皇殿前，蜀山派掌门站在玉石阶上看着远山道。

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少年点了点头：“掌门，江南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掌门抚了抚长须，呵呵一笑，道：“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都没有事，这次自然也是一样没有事的了。”

“可是……”白衣少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说来听听。”掌门道。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道：“掌门，恕弟子南宫天玄愚昧，近日来天象异变，‘天机星’黯淡欲坠，而魔星却光亮如月，这不是正预示着魔王即将降世么？为什么我们蜀山派还不像以往那样派弟子出去诛杀还未成魔的魔王转世？”

掌门微笑着抚了抚长须，道：“天玄，那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那少年，也就是南宫天玄摇了摇头：“弟子不知。”

掌门道：“你在未曾入门前也算是南宫世家的大少爷，所见所识应该不少，为什么会不知呢？”

南宫天玄想了想，道：“莫非是因为蜀山……”说到这里，他又不敢说下去了。

掌门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已经变成了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蜀山派自从经历那件事之后，损失惨重，本来蜀山乃悬空之仙山，如今也变成了凡间俗山，除了山高一点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特别之处，又在几年前有过一次天火之灾，使得蜀山藏书阁里的仙家藏书无一存余。接着，蜀山中懂得仙术仙法的弟子有大半因为不满于现状但又无法再修更高境界而离开蜀山派投往昆仑霄仙派，本派弟子能懂得仙术的也就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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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高级仙术的弟子更是少之又少。也就因为这样，蜀山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地位，同时，也已经难登修仙仙境。而当年蜀山分派昆仑之巅上的霄仙派如今却成了修仙大派，将蜀山派的地位取而代之，而且……不肯扶持蜀山重振当年地位。故而，蜀山日益衰落，渐渐地转为习武，而非修仙。你说，如今蜀山还有能力去对付魔星么？恐怕连一只小小的影妖都对付不了。”

南宫天玄听了，微微有些吃惊，接着像是想了什么，道：“可是为什么我们的蓝雪师姐却会御剑之术呢？还有，掌门你……”

掌门呵呵一笑，道：“那个啊？你知不知道几年前有一位女子曾经拜访蜀山派？”

“弟子不知。”

掌门抚了抚须，道：“她叫韩梦纱，是个窃贼，跟她的母亲一样有着同样的宿命，也同样是个所谓的‘大盗’。”

“大盗？”南宫天玄微微一笑，“难道她盗走了本派秘笈么？”

掌门也笑了，道：“她是自封为大盗而已，不过也免不了像个小偷那样偷了本门的一本书。”

“一本书？”南宫天玄好像听明白了，“她将那本书拿给了蓝雪师姐？”

“不算全是。”掌门摇了摇头，“她是让不知情的蓝雪拿给旧相识。不过蓝雪忍不住好奇，偷偷地看了一遍，也算她天资聪慧之极，一夜之间学会了里面的所有仙术，包括御剑之术。”

“那她为什么不教其他人？还有掌门你也为什么不……”南宫天玄有些奇怪了，“还有，那本书的下落呢？”

掌门道：“蓝雪虽天资聪慧，但是有个小毛病，那就是会的说不出口，说得出口的反而不会。”

“嗯？难道她没有惊人的记忆力么？那么又怎么能一夜间学得会仙术仙法呢？”

“因为她是靠理解，而非记忆。”掌门一语道破，“现在让她教，她也只能说出一点皮毛来而已。至于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当掌门的么？”

南宫天玄摇了摇头。

掌门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道：“我本来是前任掌门师兄，但是我向往逍遥之道，故而在外游荡，历经江湖百态，但当我堪破情关回到蜀山时，藏书阁就已经被毁了，而且，掌门也突然间死于非命。自然而然的，我这个不怎么用功学仙术的但是辈分极高的人就成了本门掌门。这也就是我教不了的原因。”

他缓了缓一会儿，道：“至于那本书，如今也不知下落何处，不过书名倒是有人记得，好像叫《游仙御剑》来的，里面记载着蜀山各种各样的仙法仙术，但是听说那书其实是只涉及皮毛而没有深入专研的书，所以就算学了里面的法术，如果没有好的天赋参悟其中道理，也是没用的，就如要打水的人有了水桶却没有水井一样。”

南宫天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你不说什么么？”掌门问道，“还是说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南宫天玄舒展了一下刚刚皱起的眉头，道：“这倒不是。我只是在想，现在应怎么办？”

掌门抚了抚长须，道：“还能怎么办？我们现在的希望，也就只有放在江南身上了。”

“为什么？”南宫天玄问道，“你也在觑视着他的《龙吟秘笈》么？”

掌门笑了笑，道：“我不是觑视，而是光明正大地期待，我希望他能够得到《龙吟秘笈》，学会里面的武功，好重振我们蜀山雄风啊。”

“你想让他参加啊试炼大会？”南宫天玄问道。

“嗯。”掌门点了点头，“不过这也要看他的造化了。如果他找得到自己的记忆，并且顺利地找到秘笈，然后学会里面的东西，也许，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万一他不能呢？”南宫天玄笑了笑，“天总是不从人愿的，因为天地不仁。”

掌门松了耸肩，花白的胡子上下动了一动：“那又有什么办法？下个月之前，如果他没能来参加本门选拔，那也就只好将期望寄托在蓝雪身上了。”

“那我呢？”南宫天玄嘻嘻笑了笑，活脱像一个五岁的调皮小孩。

掌门看了看他，笑了，道：“你也去参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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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日是七月十四。

江湖上已经有了点小小的轰动，诸门各派都磨枪磨刀，为八月十五的那次武林大会做准备。

龙吟客栈里的来往客人也明显多了不少。但是，小二们却好整以暇，不慌不乱地迎接着来往的客人。

“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叫做武林大会呢？明明就有江湖和仙湖参加啊，——如果真的有‘仙湖’这个词的话。”江南一边劈柴一边说道。

在一边坐在九尺来高的柴堆上的暴牙三一边剥花生米一边往嘴里丢：“那有什么，反正就一个名字，难道你不知道仙湖也可以是仙林么？其实仙家中人是很少会关心到武林中事来的。但是如今是非常时期，所以大大的不同了。”

“非常时期？”江南不解。

暴牙三对这些江湖中事如数家珍，道：“这就得让我好好给你讲讲了。如今我大宋朝多次被金兵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大宋江山岌岌可危，许多武林的有志之士都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都想要抗金卫国，但是总不能单搞个人英雄思想，一个人去灭了整个大金国吧？可是问题就出在这！”

他用手指扣了扣屁股下的木柴，道：“武林中人就如一盘散沙，分了那么多的门派，而且各门各派都是喜欢搞对立，所以必须得有一个有威望的人或者厉害的门派来号召统领大家抗金才行，不然，一下子就会被金兵杀了个片甲不留，连叫娘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这样，武林中人就不得不搞一个武林大会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或者什么大门大派来，令之带领大家北抗金国南卫我大宋王朝。这下你懂了么？”

江南点了点头，长剑一挥，身前的许多粗大树木顿时化作了许多爿大小相近的木柴来：“那仙——湖呢？”他对这“仙湖”二字总觉得有些别扭，故而说起来总是怪怪的。

“仙湖嘛……”暴牙三嘿嘿一笑，“那就是要从那个传说说起了。”

“传说？”

“嗯。”暴牙三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那个传说*……（见注）

“很久很久以前啊……也不知道是多久了，反正一定是在我出生以前，天地间有了邪恶，也有了正道之类，但是邪恶与正道是难以区分的，同时也是相共存亡的。因为这世界本来就如此，没有邪恶，又哪来的正义呢？就如天机星与天杀星，两个只差一个字就决定了其正与邪之不同，天机星一现，邪恶的天杀星也就跟着出现，也就是说，有了救世主，就一定有魔王。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也是很令人厌烦的东西。天机星与天杀星一样，百年一现，每现一次，就必定有邪魔歪道乱世，同时有英雄现身救世。好比武林中人人津津乐道的龙天箫、龙四野这双龙奇侠，他们就曾是天机星，有着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奇遇。不知这次的天机星又会是谁？天杀星又会是谁？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哦。”

江南看着高坐柴上的暴牙三越说越起劲，但没多少句是牵扯到正题上的，唾沫星子反而横飞四溅，有好多都已经滴落在他脸上，不由得呵呵一声苦笑，道：“暴牙三，传说说完了么？”

暴牙三这才意识到江南脸上满是“泪水”，不由得干笑了几声，道：“呵呵，大概就是这样。反正就是说魔星重升，人间魔王即将现世，而且听说这次的魔王将不同往日，不会像唐朝玄宗皇帝那时一样有很多个，但是会强大得震惊六界，所以，仙家各派只好联合起来。”

“只好？”

“嗯。你也该不会不知道吧？修仙者也是分派别的，自然也跟武林各派一样，喜欢你争我斗的。”暴牙三磕了几口花生米，道：“但是大敌当前，不得不如此啊。”

“那魔王现在出现了么？”江南缓了缓手上的动作问道。

暴牙三摇了摇头，道：“还没，不过快了，最迟，也就下个月什么的苏醒过来。”

“苏醒？”江南问道，“难道那魔王是被封印住了，百年才能出来活动一次么？”

“哈哈。”暴牙三笑喷了口中的花生米，结果把江南喷得满脸都是，一个劲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你说得也太好笑了。人家魔王可不是出来活动的，他老人家的转世百年一现，而那转世必须要学会一些事情才能使得他体内的魔王意志觉醒。据那些仙家大派们猜测，这魔王意志就快复苏了。到时候，也就是魔王重生的时候啦。”

“哦……”江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也给继续劈柴了吧？”暴牙三嘿嘿一笑，仔细一看，却见江南往旁边指了指，他看了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客栈的整间后院居然堆满了劈好的木柴，整整齐齐地堆在那里，尽皆九尺多高！

“厉害……厉害。”暴牙三暴了两颗大门牙，同时竖起了大拇指，“怎么样，我让你做的这些事有用吧？”

“有用？”江南有些奇怪。

暴牙三笑了笑，道：“当然是锻炼你的臂力和让你熟悉一下用剑了。嗞嗞嗞，你看你的剑，砍了这么多下还没卷刃，真是奇剑神兵啊！”

江南微微一笑，道：“谢谢。”

“江南。”

“什么？”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喜欢笑了？”暴牙三咧嘴道。

江南闭着眼道：“也许吧……感觉上，我像是有着两种性格的人，有时候不怎么喜欢笑，也不喜欢讲话。”

“这，也许是一个人的心境不同吧……”他喃喃道。

“你要回去了么？”暴牙三忽然道。

“是。”江南点了点头，“活我已经帮你干好了。”

“珍重。”暴牙三忽然道，“最好能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武林大会上。”

“你也参加么？”江南回过身来看着他，对这个曾经可能变成他的敌人但是如今却是他的朋友的人很是不舍，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是在感慨什么，或者是在感伤着人世的什么？

朋友……

他就是我的朋友！

尽管说，江南连他真正叫什么都不知道，尽管两人相识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尽管……

但是，需要那么多的尽管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管那么多框框条条、规规矩矩干什么？有酒须当醉，有朋须尽欢！

那红颜呢？

你说呢？

有人愿意——冲冠一怒为红颜。

你呢？

暴牙三摇头，道：“我不参加，但可以围观啊。”他将手上的花生米一抛，一把抛入了江南伸出来的的手掌之中，道：“一定要活着哦，尽管江湖中很多人追杀你，但是，你给我记着，我还得向你要秘笈呢，你可不能一下子就挂了，那样我岂不是又要有损失了。”

江南听他这么一说，忽然道：“对了，你救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先搜身，那样也许能找到那本秘笈哦。”

暴牙三站在柴堆上插手腰间，挺胸道：“哼哼，江南，你把我暴牙三当成什么人了，我会做那种事么？你看我仪表堂堂的样子，像是那种人吗？”

“像，非常像。”江南笑了笑，说道。

暴牙三也笑了，两人笑得很是开心。

恍惚间，江南似乎还看到了三个人在他身边一起陪他笑。一个很胖很憨的人和一个瘦瘦的人以及一名弱不禁风的书生。

笑声，悠悠扬扬，飘向远方。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蜀山就在不远之前，抬头仰望，山高得耸入云端，广得直接天边。

但蜀山如今却已经不再悬空浮在空中，看起来确乎不像是仙山。

那昆仑山呢？他忽然有些奇怪，如果武林大会在那里举行，不懂飞来飞去仙术的人又如何上去？

他耸肩一笑，道：“难道他们不会想出什么办法来么？比如让几名昆仑弟子御剑在山下等候之类的。我还真是傻，这都要想么？”说完，他便自得其乐地笑了起来。

突然，他觉得自己很喜欢笑，也喜欢自言自语。就如一个垂暮的老头一般，不时地自言自语呢喃几句，又如对世事好奇之极的小童，动不动就发笑。

笑，也许更适合自己吧？他在心里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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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是一片荆棘丛，他优雅地抽剑，墨色长剑一挥出，荆棘顿时碎做前外块。

“技巧好像提高了呢。”他心道，“暴牙三看来真的是用心良苦。”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蜀山时学剑法的事，不由得又道：“只是可惜学不了那些招式。”

不过这些又想来干什么呢？他耸肩笑了笑，往前走去。

两边的树木都在倒退，长长的树须垂下一面小小的天然帘子来，阻挡了他的前路。

这次他没有用剑，而是轻轻地撩开了那天然帘子，还没跨过去，就听得一声尖厉的不知什么怪物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接着，一声女子的尖叫声也随之而来，那声音已经惊惧到了极点，不知有什么事能令她这么惊叫？

江南的耳朵似乎特别好使，他只凝神半刻，便知悉了叫声的来处：声音来自西南方一百六十步外！

他身形如风，不知何时已经冲了出去，只留下空荡荡的林子，那几条树须还在那里摇来摇去，似乎在证明有人曾经在这里过。

他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听力怎么如此之好？——草丛中，一只红眼兔子呆呆地看着那几条荡来荡去的树须，连一只小金龟落在它的头上都未曾察觉到。

※※※

苍老的树如同暮年的老者一般，身上遍布着凸起的“筋脉”，毫无一点的血色，连那树皮都是焦黑的，横杈向四处乱伸，但是却支撑不了一只小鸟，若是有鸟落下，也会发出“啪”地一声，那树枝立即断裂，那鸟必定要先被吓了一吓坠落好一会儿才反应得过来，然后拍拍翅膀惊叫了一声飞开了。

那棵见证了历史沧桑的树，似乎从天地出现时就已经出现在那里，它也许见证过黄帝战蚩尤的历史，也许陶醉过伯牙的高山流水般的琴声，也许曾经还因遥望过姜尚封神而欢欣鼓舞。它亘古地站着，寂寞，同时也孤独了。

孤独得从树根里透出一股凛然的傲意出来。

它的树冠很大，延伸到了各处，遮掩住了方圆七丈多的地方，也许还不止，只是因为常年大雨暴淋，它的树枝也断得七七八八了。

树枝掩在草上，有一股腐烂的气息。

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落下的堆积起来的树枝中，确实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蓝花。

花在风中摇曳，花粉飘零，飞向远处的过程中，经过了几个人的眼前。

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手上拿着拂尘，腰间陪着桃木剑，长相很是猥琐，两道眉毛淡得跟女子一般，鼻子又有些塌，嘴巴更是不用说了，发黄的门牙在两片并未咬合得稳的唇中露出来，如果有人说他英俊潇洒，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没有见过野兽或者猩猩的呆子。但如果看他背影，倒还有几分道人的味道。

他扬了一下那里两道淡得很的眉毛，喝了一声：“喂，小妮子，给我闪开，今天这只灵猴贫道是要定了！”

他的身前三丈处，站着一位女子，与这位道人相比，那真的是天渊之别，就如将东施站在西施旁边一般，这女子不高不矮，长发披在身后，不施粉黛的微红瓜子脸上的那两道柳眉淡如轻烟，眉下凤眼如星，瞳仁如浓墨，眼白如清泉，澄澈清明，更可爱的是那小而微微翘起的鼻子与那白里透红的樱唇小嘴，她这般面貌，加以身上淡橙色的紧身长裙相衬，看起来更是令人觉得她宛若天上仙，不应地上人！

那女子的脚边，还蹲着一只小猴子，大约三尺来高，它看起来很是害怕，抱着那女子的右脚，用乞怜的眼神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柳眉一竖，嗔眼道：“我偏不！你这邋遢道人，居然想炖这猴子来吃！你这人，也忒的没良心了！”

那道人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妮子真是少见多怪，居然不知这不是一般的小猴子，说什么吃？贫道只是要以这灵猴的脑子放入七星宝鼎中，然后加以鹿茸、人参、天山雪莲，炖它个七七四十九天，享用上几口而已，怎么可以说到‘吃’这么低俗的字眼呢？要知道我们修道之人，可是餐风饮露之人，哪里会吃人间五谷杂粮？俗不可耐！”

那女子却摇头，道：“不给就是不给，你这邋遢道人废话什么！”

那道人又是一笑，道：“既然你执意要阻止贫道增长修为，那贫道也没办法，只好一并抓了你然后拿回去炼丹了！”

那女子稍稍有些吃惊，道：“你这人居然还想吃人！”

那道人哈哈一笑，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满是憎恶地看着她，道：“什么吃？贫道可是要好好地增长修为，懂么？这可是修道速成的好法子啊！你让开不让开？我看你长得还不错，其实不用炼丹，直接享用倒是可以的。”说着，又猥琐地笑了起来。

“哼！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女子哼了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来，指着那道人道：“知道么，我可不是不想杀你的。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抓猴子回去吃，我就一定不给！说不定还要杀了你！”

那道人拂尘一挥，道：“那你就试试看呗！”说着，将拂尘一抛，右手往前一伸，喝了一声“起”，他那腰间的桃木剑居然自己飞了出来悬浮在他身前！

“妖法！”那女子吃惊地说道，“你这妖人居然会妖法！”

“妖法？这可是真宗仙术，你懂个屁啊！”那道人有些生气地祭起桃木剑，双手放在悬浮的剑便，将左右一状，然后喝了一声“御气于剑，吾剑听令，上飞九天，下遁九幽！去——”他双手捏出个食指和拇指来，直直地指着那女子，只见那桃木剑“咻”地一声，居然飞也似的飞冲出去，就如离弦之箭，快如迅雷！

那女子还在惊讶间，忽然看那道人御剑而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生来只是在武林中混过，哪里看见过如此凭空御剑的功夫？故此，只顾吃惊而忘了先攻，等回过神来时，长剑已然欺近，直刺她的那张不施粉黛却也好看之极的玉脸！

“啊——”她终于是喊出了一声，同时间，她也听到了脚边灵猴凄厉的一声尖啸！

那张玉脸，瞬间就要被划出一道疤来，但那灵猴是何等聪明，它不知何时已经迅速地爬上了那女子的肩膀，怒吼了一声伸出猴爪来，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了那桃木剑。

那道人却也不吃惊，因为这“灵猴”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种猴子或生于荒山，或生于东海之滨的人烟稀少的山崖中，日夜采取天地日月星辰精华，年年日日不忘穿飞于山谷涧间，故而手脚灵活而且头脑聪明之极，这邋遢道人从一本古书中看过，这样的猴子之脑乃是修道的大补品，可大幅提升仙灵体质，令修为大为增进！

他此时心中其实只想着将那灵猴脑子搞到手，至于猴子的其他部分，如果缺残了也行。所以，他不留半点余地，左右手一晃，划出了个卞庄子刺虎诀，大喝一声：“刺！”只见那平凡之极的桃木剑忽然焕出黄色光亮来，力度陡增，忽的刺入灵猴腹部！

那灵猴凄厉地发出一叫，跟那刚刚吼出来的一声混杂在一起，更显凄厉……

这声音传入那女子的耳中，似乎就如催泪曲，令她不由心酸，咬唇娇喝一声：“好你个臭道士，居然这么残忍！今天，我跟你拼了！”

那道士见自己刺中灵猴，心知它铁定逃不了，故而心中如同放下了一颗巨石般松了口气，笑道：“无妨，贫道倒要看看你的功夫能有多厉害？”说着，四指一翘，直指苍穹，食拇二指所指之处，桃木剑登时飞到，悬浮在空中。

“你该住手了！”江南不知何时出现，冷冷地说道。

那邋遢道人心中一惊：“这少年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不过也无妨，这人看来也是武林中人，何惧之有？”想到这里，他咧嘴坏笑，道：“住手？太好了，一男一女，正好够我炼制阴阳调和丹！”

江南剑眉一凝，道：“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知道就好！”那邋遢道人笑了一笑，双手往后一挥，竟然将桃木剑御回腰间，然后他脚下一勾，拿起了拂尘道：“看我用一把小小的拂尘打败你们吧。”

“小心，他会妖法！”那女子见江南出手相助，心中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便如此说道。

“不用御剑术么？”江南冷冷地对那道人说道。

那邋遢道人心中又一惊：这少年居然知道御剑术！他立即提起三分警惕，右手偷偷握住了桃木剑，嘴中道：“怎么，你也知道御剑术？你也是修仙者？”

江南摇头，那道人见了，心中一喜：还好不是个修仙的高手！江南道：“我不会御剑术，因为没学过。”

“你是哪个门派的？”那道人探问道。

江南又摇头，道：“不可说。动手吧！”

道人嘿嘿一笑，道：“那你就小心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娘为什么没给你多生几条腿让你逃命！”说着，他已经抽出了桃木剑来，用力往天上抛掷，此时他的左右手立即左右挥动，祭起桃木剑，然后左手抓在右手腕处，只用一只右手来控制桃木剑。他只用一只手看似减少了御剑力道，实际上却是暗增了许多仙灵之力在里面，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拿捏了主意：怎么说也得先试试他，他会因此一下子毙命的话，那可就不怪我了！

“小心！”那女子见那道人又祭起桃木剑来，心中忽的悬起了一颗巨石，为这名站在她面前的挺直着腰板的少年担心。

江南见那道人祭起了桃木剑，心中忽然有些害怕，毕竟他可是只听说过御剑术，还弄不清那御剑术究竟是用来飞的还是用来比拼仙术的，更未曾见过一次真正的御剑术。

这样，还能当剑仙吗？他自己自嘲道。

实力一看就知道悬殊之极，还能比吗？他苦笑。

但是，怎么说也要拼！

爱拼才会赢。

他的剑从不入鞘，只悬在腰间，看似重但实际上又不怎么重。——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罢？

他很快地执剑在手，心中拿定了主意：既然桃木剑是那道人祭起的，那就先打倒那道人！

他陡然间弹出身形，往那道人冲去，意欲抢攻。但那道人一见江南思索的神色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哼哼一笑，道：“就这样了么？”说着，他右手凌空划了个圈，然后往下直直地划了一道，喝道：“剑随风长，落星沉海！”

江南头上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三丈多长的、剑锋颤着寒光的长木剑，同时间，它还往下猛砸，往江南的头上砸去！

那棵苍老的树，一时间被破空而来的剑风击落了数百条树枝，木剑砸落处，居然碎了无数树枝，簌簌落下。

江南的身形已经快如迅雷，但是那变得非常巨大的桃木剑斩下来的速度却快如闪电！

桃木剑砸下来的速度，已经让江南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这是很现实的现实，不能逃避的，不得不面对的，就在这一刻！

江南如果还不格住那桃木剑，必定要像栗子一般被桃木剑砸了个头上开花，不，那猛如雷击的桃木剑如果真的砸在江南身上，恐怕江南就要被砸成一堆混着血的烂肉了！

江南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怒喝一声，将长剑往上格。

但是一手之力，怎么能抵挡桃木剑那如同泰山压落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江南手上的长剑随心而变，幻化成为长棍，江南心中一喜，双手同时各抓住长棍一端，只听得他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往上一格，格住桃木剑的刹那，他的双手上青筋陡然暴起！

“轰！”棍剑相触！

奇迹并没有发生。

那三丈长的桃木剑，打在长棍身上的瞬间，江南这才领悟到什么叫“螳臂挡车，自不量力”。他双手之力与幻化成了三丈桃木剑砸下之力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的长棍还没断，他的双脚就已经被压得几乎变形，脚下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深三尺多的深坑！

地上的泥土，忽然被后发先至的剑气击得飞溅起来，直射云天！

烟尘滚滚，江南的意志，在刹那间似乎崩溃了。

但是，他怎么能崩溃？

他的心里，还有那个小小的信念啊！

烟土飞扬，将江南埋没在烟尘之中……

只有长长的桃木剑的剑柄处露了出来。

那女子双目一睁，娇叱一声：“公子——”

她那声音，充满了绝望……

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

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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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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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牙三挺着两颗大暴牙，张口便露两条玉-棒：“江南，你在想什么呀？”

其中的一名小二嘿嘿一笑，道：“他早就干完活了，还偷懒什么？”

“这么快？”掌柜的一边打算盘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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