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路上布置好铁丝和钉子了？

马车里，傅辰儒缓缓掀开眼帘，听到鹧鸪声，抬手按压一下额角。

六月是鹧鸪繁殖期，夜里发出叫声，没有引起乔欣和傅母怀疑。

眼前投下一片暗影，杜大郎疑惑的抬头，就看见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吓得心脏猛地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两个人朝他咧嘴一笑，眼前一黑，麻袋套住他的脑袋。

墨渊蹙紧眉心，主子当年离开京城时，为免暴露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个人都没有带在身边，甚至没有过问京城里的事。突然间传唤他们，一定是有事即将要发生。

这时马蹄声在寂静的山道中响起。

两个人利落的将铁丝和钉子处理好，隐没在夜色中，学鹧鸪叫三声。

墨尘手里棍棒一挥，打在杜大郎的脖颈处。

杜大郎抽搐一下，再没有声息。

墨渊取下麻袋，探一下鼻息，确定人没有死，拎起来扔在山坡下，那儿已经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赫然就是杜大郎找来的人。

王氏盯着胡氏的背影，总觉得这娘们不对劲。

不然心虚个啥劲？

王氏冷哼一声，啐道：“贱蹄子敢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不、不，我没有！”胡氏脸上的血色尽失，瘦弱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畏畏缩缩地拎着柴刀上山。

“主子将咱们从京城急召回来，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个菜鸡？”墨尘把棍子一扔，咕囔道：“杀鸡咋能用牛刀？”

太大材小用了吧？

杜大郎没见着约定好的人，急出一身冷汗，等他们来布置就怕来不及了。

这是一条狭窄的山道，还是一条大弯路。在拐弯的位置，他们在路上布置几根铁丝，路面埋十来颗尖尖朝上的钉子。

马车行驶来的时候，钉子扎进马蹄里，马发狂的时候，又被铁丝绊住跪倒，马车里的人甩出来，杜大郎请来的人，就会直接冲出来，用木棍打折乔欣的双腿。

膝盖窝被踹一脚，杜大郎倒在地上。

“你们……啊……”

傅辰儒看向乔欣，她绷着脸，一副“别惹老娘”的表情。

他垂眼，旁边整齐摆放一双布鞋，心情有些复杂。

功劳虽然被人冒领，乔欣却送他一双鞋，姑且算作是谢礼？

这么一想，心中倒也畅快一些。

傅母手肘捅一捅傅辰儒，让他有点眼色，哄一哄自己的媳妇儿。

傅辰儒一声不吭。

马车停在傅家门口。

乔欣抱着包袱率先下马车。

傅母板着脸，瞪傅辰儒一眼：“欣欣脾气好，不轻易生气。她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见缝插针的惹她生气。你若是个男人，就得让着自个媳妇！”

傅辰儒：“……”

傅母赏他一个大白眼，跳下马车回屋。

傅辰儒从马车下来，进了院门，脚步忽然停住。堂屋里傅燕妮和傅彦铭笑容灿烂，围着乔欣打转。桌子上一盏油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温馨而静好。

傅燕妮身上挎着一个小布包，爱不释手地摸一摸光滑的面料，眼睛弯弯，笑容清甜：“大嫂，这是你送我的布包吗？特别好看，我以后赶集就背它！”

“这是你的书包，到时候你跟彦铭一起念书。”乔欣摸一摸她的脑袋。

傅燕妮呆住了，她可以念书吗？

大哥以前送他们去私塾，她怕浪费银子，不肯去。

一直是心里的遗憾。

没想到大嫂要送她去念书！

傅彦铭有个旧书包，小眼神往傅燕妮的新书包上瞟，他也好想要大嫂做的书包。闷闷不乐地说道：“西河书院三天后考试。”

乔欣捏一捏他的脸蛋：“你考好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傅彦铭一听礼物，眼睛蹭的亮了，顿时不羡慕傅燕妮的新书包！

他握紧小拳头，夸下海口：“大嫂，我一定会考第一名！”

“好，我等着。”乔欣摸一摸他的小脑袋。

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哥。”两个小家伙清脆的喊道。

乔欣看都不看傅辰儒，进了自己房间，拿衣裳去洗澡。

傅辰儒盯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轻轻一叹，清冷的眸子里似有无奈一闪而过。他将新鞋子放回屋里，去院子里找出一根桃木，取出工具亲手雕刻一支梅花桃木簪，用一块手帕包好。

他来到乔欣房门前，轻轻推一下门。门开了，没有上闩，他放轻脚步进去，站在床边。

朦胧的月光斜照在乔欣身上，她精致清美的面容，看上去安静温柔，让人只是看着便心生柔软。

傅辰儒将簪子放在枕头边，看见她被蚊子叮咬，无意识地拍一下脸颊，抓挠几下，翻个身，睡得香甜。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离开她的屋子，找出干艾草点燃，放在乔欣睡的床脚边驱蚊子。

熟睡中的乔欣，闻到一股艾叶浓郁的香气，眼皮子动了动，只困难地睁开一条缝，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又坠入梦境中。

——

“乔欣！你这贱人！给我滚出来！”

一大清早，王氏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傅家门口响起。

傅母正在给鸡喂糠食，听到王氏的嚎叫声，她脸一拉，将鸡食搁在鸡棚上，快步拉开院门。

她张口怒骂道：“哪来的疯狗，大清早上门乱吠！”

王氏一身邋遢，皱巴巴的，蹭上一块一块的污泥，头发散乱，一双眼睛哭的通红，眼底的恨意像是要化为实质，杀光傅家的人给杜大郎报仇！

傅母吓一跳，看得心悸。她黑着脸警告道：“王氏，你别以为我家的人好欺负。惹急眼了，没有啥事是我做不出来的！”

“你们弄残我家大郎，还威胁我，要把我一起打杀了！刘桂香，你以为巴上乔欣就翅膀硬了，能一飞冲天，我拿你没有办法！我王红莲也有靠山！侄女是太子妃！乔欣给她提鞋都不配！”王氏想起杜大郎的惨状，完全忘记被傅母掐住脖子的恐惧，她理智全失，冲上来厮打傅母：“你来啊！你打死我啊！今儿个不打死我，我立马让柔儿砍了你们一家人的脑袋！”

傅母腰圆膀粗，人又比王氏高一个头，轻而易举抓住王氏的手，掐住她的后颈，拖着王氏就往墙壁上撞。

“啊——”

王氏惨叫，天灵盖仿佛被撞开，头晕目眩。

傅母将人摁倒在鸡屎上。

杜大郎双腿剧烈疼痛，膝盖骨被敲碎，惨叫出声。

——

杜大郎来到约定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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