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趁柳家庄院里的人不注意，悄悄起身，跟着小厮们走远了。

……

“听说，昨天傍晚，张有厚他们埋伏在山谷的时候，过路的牛车上，曾下来一个道士。”

高智勇见柳承毅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便接着说。

富涵苑内，柳承毅才刚起床，由屋内的大丫鬟伺候着洗漱。

“少爷，张有厚他们几个，还在大门口跪着呢。”

“让他们跪着吧，不中用的东西！”

柳承毅拿起勺子，轻轻吹了一下，喝了一口粥。

“把早餐端上来吧。”高智勇对候在屋外的厨子说。

“是。”

厨子低声应了一句，端进来几碟子点心、一碗粥和几个小菜。

天已经大亮了。

“大哥，我的脚都麻了。这样跪下去，得跪到什么时候啊？”

跪在大哥身后的一个壮汉，极不耐烦地低声问。

壮汉们在柳家庄的大门口，跪了半个多时辰。

“放桌上吧。”高智勇说着，殷勤地帮柳承毅布餐具。

见柳承毅吃早餐，心情还算正常，高智勇开口了。

大哥略一回头，用眼神悄悄暗示。

正说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老刘带着几个小厮，果然从门里走出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洗漱器皿相互碰击的声音。

丫鬟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道士虽未发现张有厚他们，却说他们埋伏的地方有妖气，还念了句怪诗，‘恐惊鸦啼虎狼鸣’，然后说那里杀气太重，要赶快走。”

高智勇给柳承毅夹了一块点心，笑着继续。

“守门的小厮说，张有厚他们今早回来时，一瘸一拐的，个个都冷得发抖，有几个还神经兮兮的，一听到鸟叫，就说乌鸦要来了。”

“为什么呢？”柳承毅随口问。

“说是中了乌鸦精的邪。”高智勇笑着说：“爷，小的也是道听途说，给您博个乐子，您不用理他们。”

“你刚才说，有个过路的道士，念了一句诗？”柳承毅停止了咀嚼，若有所思地问。

“对，‘恐惊鸦啼虎狼鸣’。”高智勇说：“说来也怪，这句诗才念完，山谷里竟然出现了乌鸦，‘哇，哇’叫着……”

“别说了！”柳承毅心有余悸，打断了高智勇的话，将勺子一放，不吃了。

“少爷，再用点呀。”高智勇劝道，“您都没吃多少。”

“不吃了，你把柳管家叫进来。”柳承毅吩咐道。

“请柳管家进来。”高智勇喊道。

门帘一掀，柳管家应声而入。

“少爷。”柳管家向柳承毅恭敬地作揖。

“柳管家，昨晚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柳承毅懒洋洋地问。

“奴才略有耳闻。”柳管家回答。

“你怎么看？”柳承毅将身子往后一靠，歪着头，斜着看柳管家。

“依我看，昨晚的事，有点邪乎。”

柳管家悄悄捏了捏，阿水刚塞给他的一小锭银子，回答。

“哦，说说看。”柳承毅来了点兴致。

“张有厚他们，办事虽经常出点……呃……小差错，但却不至于昧着良心说瞎话。”

柳管家说到这，悄悄抬头看了看柳承毅。

“昨晚，他们的马儿，十二匹，一匹不落地全自己跑回来了。今早，他们才一步一步走回来。”

“哦，你是说，张有厚他们是走回来的？”柳承毅问。

“是呀，他们从山谷里，一步一步，走了好几里，才走回柳家庄呢。”

柳管家见柳承毅有点被说动了，继续煽风。

“听说，昨天晚上，乌鸦精召了一群狼，守了张有厚他们一晚上。他们被迫爬到树上，又冷又饿，困了一夜。”

“会不会，是他们编出来糊弄我们的？”柳承毅有点儿不太相信。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今早把他们关在门外。”

柳管家说：“但是，后来一想，今早步行几里路回来，和昨晚骑着马回来，都是一样没抓到乌鸦精，都要受罚。张有厚他们没必要动这个小心思，没事找事啊！”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柳承毅说：“把张有厚叫进来，让他细细说给我听。”

……

在柳承毅接见张有厚的时候，伊琳也起床了。

也就才离开谷谦村几天，再回来，倒像是隔了几个世纪般。

伊琳一边梳头，一边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昨天下午，她与茗儿他们正在街上走着，打算用过晚饭，便乘牛车回乡。

突然，一个小叫花子跑过来，跟在她后面，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低声说话。

“仙女姐姐，我是阿元的朋友，我叫阿文。”

只有周泽元会称呼她为“仙女姐姐”，于是伊琳不做声，继续听。

“仙女姐姐，你们被柳承毅派的人盯梢了。他们打算今晚在山谷埋伏，等你们乘牛车经过时，就把你掳走，折磨致死。”

这种行径很符合柳承毅的做派，伊琳心里默默说。

“阿元让我来告诉你，今晚千万不要回谷谦村了，以免中柳承毅的计！”

阿文跟在伊琳身后慢慢走，小手还时不时伸出来，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小叫花子在纠缠路人。

“他有什么打算？”伊琳问。

“他目前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只是，他已经找了好几个帮手，大家一起想办法。”

“哦，他都找了些什么样的帮手？”

“有会算卦的，有会口技的，有会拳脚的，有手巧会做东西的，还有两个小姑娘……”

“他们在哪儿？”

“都在贾士才的宅子里。”

“我有法子了。你们……”伊琳轻声对着阿文，快速说着自己的计谋。

阿文认真听着，经过一个小巷口，突然一晃，不见了。

远远看去，好像是跟了伊琳太久，一直讨不到钱，只得放弃，走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伊琳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自言自语地说。

厨子来送早餐时，柳管家正好也过来了，站在柳承毅的屋子外候着。

“别急。”

大哥并不回头，瓮声瓮气地说：“等下厨房采买的老刘就要出来了。阿水，你机灵点，托老刘找高智勇，向少爷求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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