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她却不敢想象。

戚淼看她笑话，说世上的男人一个样，永远的自以为是又自诩情深，明明本性凉薄，却还要带一副深情面具，恁的恶心人。

她吃，一定要把对方也吃掉，叫它不长嘴也不懂说人话！

归墟之上，在牺牲了几百条人命后，终于找到了办法建立献祭阵，可是等居岱等人看到回来的闻人博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为遇到爱情时的幸福有多甜，此刻的悲伤就有多苦，苦的让她连最后的时间都放不开胃口。

“黑泡泡，歇歇再吃”，圭懒有点撑狠了，眼珠子一转，忽然对黑云道。

接受到这样一道灵识，黑云却不屑的直哼哼，“别拿老子当傻子，老子称霸天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小鬼！”

吵吵就喜欢叫她小鬼，小个鬼啊小鬼，她哪里小了，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多，至少比原来高一倍了，她哪里都不小！

大势所趋，这个词第一次深深的刻在了人类的基因上。

闹的最狠的一次，郑和宜直接把人揍了个半死，用着最恶劣的态度嘲讽在场的人，“闹什么，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全都愿意去死，这个世界救不救得了都是未知数，成了人类还能留下火种，不成大家一起玩完，人类从此灭绝，一天到晚争个先死一分钟还是后死一分钟的事，有意思？”

这是第一次明确被告知，就算他们愿意献祭，留下的人也不一定能活下来，至此，知道大机率一起玩完的众人，忽然间就完全放飞了自我，活一天赚一天，原本蒸腾的怨气都快成煞，未想竟然在临界点下平息下来。

外面的世界越来越乱，活人越来越少，空间里也同样越来越乱。

有人醉生梦死，有人临死挣扎，有人最后狂欢，有人安静等待......

众生百态，百态众生。

黑色与灰色逐渐合拢，远远看去，两者之间似乎只剩下一线距离。

这让吵吵不满又意外，人类这东西，果然善变。

黑云与圭懒吞噬世界本源，吞噬的越多，两人的速度越慢，到了最后，两者都是以一种吃撑了还要再撑死的状态蠕动。

她的姐姐说的很对，她就是个傻子，被人玩弄的傻子，原来忽然对她好，忽然愿意与她在一起，为的不过是让她心甘情愿献祭，如果她不是这个空间的一半主人，居岱还会对她好，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可是对于反应激烈的人，早已经被喂了药物看管起来，哪怕他们爬在地上求她，她也只能沉默着无能为力。

她很想告诉他们，她会陪着他们一起走，不用害怕，可是话到嘴边，对着再无一丝疼爱的父母，她却说不出来。

倒计时进入第五天。

该疯的疯够了，该闹的闹够了，随着时间流逝，再不能接受的人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因为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怎么疯怎么闹，都无事于补，为了救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闻......闻......闻人......你......你......你真是闻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可见贵钧受到了多么可怕的打击。

白中带灰的枯发，褐黄发青的皮肤，皮肤上层层褶皱如同干退的鸡皮，随着由远至近，佝偻的身形偶尔轻颤，仿佛走不稳似的，每一步都要晃一晃，除了一双微微还有些熟悉的眼睛，再也无法找到那个有仙气儿的闻人博。

所有人都震惊到了极致，一时全都惊恐无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到十天时间，居然让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好半晌，贵钧才再次开口，声音艰涩的无以听清，“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闻人博笑的难看却从容，“提前衰老而已，别大惊小怪。”

走到这一步，虽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献祭阵法的建立，耗尽天材地宝与所有异人的一切，除了他与几人留着一命启动阵法，全都没了。

他们护国一脉的镇派之宝，其他门派的镇派神器，甚至于，他们所居天外天小秘境都填了进去，才算用消耗的方式，勉强在归墟之上建好了献祭阵，就算如此，留给他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因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不断的消耗着生机与宝物给归墟吞噬。

贵钧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痛的厉害，他嘴唇颤抖了两下，转身就走，“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剩下几人也总算缓了过来，同时也真正意识到灭世到底有多严重，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到无法呼吸。

居岱亲自把他扶着坐好，又给他倒了杯水，“还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尽管提。”

郑和宜摘下眼镜，低下头擦着镜片，“人数快凑齐了，还差了不到一千人，我们正在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毛丕也跟着点头，“你前次要的东西已经备齐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符合要求，稍后你还得去看看。”

闻人博一一点头应下，才看着居岱道，“根据推算......咳咳，现在最大的障碍是戚家姐妹这里，小懒如果不愿意主动献祭，我们唯有让她们俩主动。”

居岱沉默着点头。

“按理说，空间灵受制于契约主，只要主人愿意献祭，小懒应该反抗不了”，闻人博咳着喘了会儿才道，“但是现在她有两个主人，一旦有一个不愿意，那么这献祭就成不了。”

“不能强行绑了？”

毛丕问的很直接，他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虽然一开始说的什么心甘情愿，在他看来只要绑了人，心不甘也得变成情愿。

“不能”，闻人博很肯定的回答，“没有生灵愿意直接死，空间灵也一样，这种情况下只能靠契约主去压制空间灵，这种压制完全是神魂，也就是你们说的意识上，你绑了她们人，一旦她们不愿意，结果一样不会成功。”

“完了”，毛丕脸色巨变，他曾经怎么对付过戚淼，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想让戚淼心甘情愿去献祭，完全是痴人说梦，“当初......我下手有点狠。”

一阵沉默，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让郑承业去”，郑和宜想的与居岱一样，“如果还有谁能让戚淼回转，恐怕只有他。”

居岱摇头，“已经试过了，没有进展。”

甚至于反而像是起了反作用。

闻人博苍老的眼皮耷拉下来，显得格外阴沉冷漠，“戚晶小姐那里应该没问题，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他们牺牲了这么多，救世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止救世！

如果戚淼不甘愿，那就只有把她打到半死，让她的意识因为身体受到的伤害陷入沉寂，再以戚晶为主导进行献祭，这是最坏的打算。

当然，最好的打算就是两人都心甘情愿。

然而，在他们认知里最没问题的戚晶，反而成了最大的问题。

“想好怎么开口了。”

一见面，戚晶的第一句话，就让居岱一懵。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知道，戚晶知道了。

“晶晶，你听我解释。”

戚晶神情平淡，没有多愤怒也没有多期待，悠悠然的坐在摇椅上，眼神都没有了从前的炙热，“好啊，我听着。”

想解释的居岱张了张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无措，因为戚晶现在的样子太平静了，平静到他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解释无用。

戚晶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偏过头看着居岱那张让她痴迷的脸，她大概真是个看脸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的欺骗，可是对着这样一张脸，她却连恨都恨不起来，只有对自己以及对方的讥嘲。

“居岱，你喜欢过我吗？”

居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曾经被女人疯狂迷恋，他对女人的感官并不好，戚家姐妹说来是他人生里的唯二两次动心。

一次是戚淼，从一开始有目的的靠近到最后对方的果断放弃，他那时有过难受，却因为后来发生的太多事来不及难过，就慢慢淡化了那份感情。

再一次是戚晶，他们之间的情路更加复杂，甚至于一开始因为戚淼的原因，他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直到后来的并肩作战，两人慢慢走近了彼此的心中。

戚晶抬头望了望空茫的天空，把眼睛里的酸意倒回去，不管是不是为了骗她，她都认。

“晶晶，我没想骗你，我知道让你去献祭有多残忍，我和很多人都跟你一样，都是献祭的一员”，居岱抹了把脸，完美的薄唇抿的很紧，“但是没有办法，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世界不存，我们也一样活不下去。”

“我问过闻人，闻人说世界毁灭，你的空间也一样会毁灭，以小懒目前的空间强度，根本无法在世界毁灭中存活。”

“所以你就可以骗我去死！”

戚晶几乎是吼出来的，凭什么，她前世活得那般艰难，她都没有寻死，凭什么重来一辈子，她就愿意去死！

居岱觉得嘴里都弥漫着苦涩，“晶晶，我没想骗你，我只是想晚一点告诉你，让你能多快乐几天”，他眼眸真挚的看着戚晶，“我与你会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就是我能给你的诚意。”

这就是大势。

戚晶沉默了许多，她现在像极了戚淼。

父亲与母亲全都被选中献祭，他们失了姿态与风度，求她骂她，用尽了平生所知的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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