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丞相府可是块儿肥肉，既然这肉沈家吃不上，那就先让无念山庄来尝尝咸淡吧。

沈温凉转过身，面具下露出的眼眸酿起一抹浅笑:“无念山庄，玉无念。”

“知道…”

“但那又怎样呢？”

“！”苏慕瑶瞪大了双眼:“您是玉庄主？”

“苏小姐如此在意安王殿下，难道不知道他已经与沈府的大小姐定了亲么？”

听他如此说，苏慕瑶方才眼底的光亮霎时便尽数暗了下去。

那目光就仿佛是夕阳西下后熄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四下无人，漆黑而寂静。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沈温凉明显能感觉得到苏慕瑶眼里的笑意更为真切了几分。

“苏小姐知道？”

“安王殿下第一次遇袭，就是庄主您出手相救的，慕瑶又怎么会忘记呢？”

身形差的那么远，这怎么可能呢？

更何况她也清楚，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根本不会来救她。

不得不说苏慕瑶对顾君亦也算是有些了解，因为顾君亦方才在得知她出事的时候，确实说了那句扎心的话——管她干什么。

但回过神来后，她就自嘲的一笑。

原来是因为这事。

看来这苏慕瑶对顾君亦倒确实是情根深种。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与顾君亦已经定了亲事，这苏慕瑶却还因为玉无念曾经搭救过顾君亦，而对他这么热情。

今夜她来搭救苏慕瑶本来就是有她的目的，因为顾君亦的“所属权”，沈温凉和苏慕瑶之间，可以说是已经结下了根本解不开的梁子。

“那公子可愿告知慕瑶您是何方人士？”

终于问到正题上了。

对于苏慕瑶的反应，沈温凉不禁有些意外。

虽然无念山庄这两年在江湖上的确声名鹊起，但像苏家这种朝廷权贵、高门大户，向来都是看不上他们的，而且也一贯视他们为江湖草莽，难登大雅之堂。

“我在意他，又不会因为他有了王妃就有所改变。我喜欢的是他那个人，又不是安国王妃的名号。”

苏慕瑶还未擦洗，满是污垢的脸上却独独那一双坚定的眸子显得清澈无比。

沈温凉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脸上的冰霜化作春风，融开一汪笑意:“坚定的人，必有所得。”

“承庄主吉言。”

“苏小姐好生休息，玉某告辞。”

话说完，还不等苏慕瑶再开口，她的眼前就只剩下了晃动的窗扇。

玉无念……

苏慕瑶沉吟。

等到沈温凉再次回到之前与顾君亦分别的地方的时候，那里冲天的火光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焦黑。

浓烟熏的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暗色，空气中也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回来了？”顾君亦仍旧负手立在原来的地方，禁卫军统领孟玦站在他的旁边。

只不过周围已经没有了那些拥挤的百姓，想来是已经被禁卫军给疏散了。

“嗯。”沈温凉点点头:“怎么样？知道是哪只老虎咬人了吗？”

顾君亦眸中略过嘲讽:“上次你给我看过的那只。”

上次…是那块玉佩？

西凉王的人？

沈温凉眯起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着面前的禁军身上带的伤，沈温凉蹙眉:“百姓伤亡如何？”

“惨重。”顾君亦紧抿着嘴唇，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沈温凉看着他的神色眸光闪了闪，随后上前一步，从身侧轻轻将自己的手放进顾君亦的掌心:“望天楼，这便算是毁了吧？”

感受到那柔软的手心与自己相扣，顾君亦手指一紧，将沈温凉攥的更紧了些。

“毁了便毁了，自作孽，不可活。”

他冷哼一声:“孟玦。”

“末将在。”

“安排好百姓们的抚恤善后，别让这望天楼烧尽的黑灰，最终被抹在皇室的脸上。”

“末将遵命。”孟玦应声退下。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安国王府。

暗室。

刚从外面进来，沈温凉一时还不能适应这里面漆黑的环境。

视线朦朦胧胧之中，她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缓了一会儿，沈温凉这才能看清楚眼前二人的长相:“天枢？”

那这个是……

看着那个被绑在刑架上的人，沈温凉只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那时候谁又会去在乎一个王爷家的船夫呢？更何况也过去这么久了，记不得也很正常。

“船夫。”顾君亦的语气在说到这两个字时，冷至冰点。

船夫？！

是那次游船刺杀！

沈温凉眉头皱起:“一直将人关了这么久？”

从她的话中听出不满，是以还没等顾君亦开口，天枢就道:“这人的嘴太硬，根本问不出来。”

“要不是上次王爷吩咐特意将他放出去，引来了一波灭口的人，到现在都还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嘴硬？她就喜欢嘴硬的。

刑讯，可是她的主场。

以前在特种部队待了那么久，后来又当佣兵，什么样嘴硬的她没见过，到最后还不是乖乖都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话给她吐了出来。

只不过这里没有现代那么多的用具，看来还得好好想想办法。

沈温凉垂着眼皮傲娇的看了天枢一眼:“是他嘴硬…还是你手段不行？”

作为一个暗卫，怎么能容忍别人说他审讯的手段不行？！

天枢闻言一急，立马就要反驳。

见状，顾君亦在一旁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道:“怎么？难道你也想和摇光一个下场？”

顾君亦话音一落，天枢已经快到嘴边的话就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摇光怎么了？”

沈温凉有些不解。

从静安寺回来后的那几天她都没有去过多关注安王府的事情，这会儿听见顾君亦这么说，倒是触及到了她的好奇心。

然而，一旁的天枢看着沈温凉这般模样，心里只有痛心和悲哀。

苏慕瑶怎么会知道？

“今夜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慕瑶无以为报——”

生怕她下一秒就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沈温凉连忙打断苏慕瑶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过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苏小姐不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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