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城仿佛这会儿才总算是回神，意识到自己那么问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那刺人心的最后一句，她及时改了下，只试探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没有人性，但是……江老师，安家那边很有诚意的，可以从别的方面尽可能地补偿，所以，能不能，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人，是封家的那位大少爷，那么，我问你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你会怎么答？”

他苦着脸说:“你们那批孩子，就连以前那个周昀川天份都不及你，啊……他现在据说是改了姓，叫陆昀川了。”

从江晏城的眼神中，沐听雪读出了以上种种的讯息，可她却跟那鱼缸里的过滤网一般，竟直接漏过了全部的重点，只挑了人家最不感兴趣的问题说:“江老师，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有关于江臣煜的伤，我真的表示很遗憾，但……”

江晏城抬起手，脸上的表情有着想明显的不虞:“如果你是代表安家来说话的，那么，就请回吧！”

“江老师，就算安姐坐牢了，江臣煜也……”可能好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当年老汪是怎么教的你，也不知道你放弃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敢保证，当年如果你选的老师是我，我绝对不会放任你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所以，你还是改投我门下吧！

人家浪子回头还金不换，更何况你不是浪子，是天选之子。

就跟一个长得很高的人，总会被人问你怎么不打篮球一样，有些人就是喜欢用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定义别人。

而从她做设计师以后，这样的问题就层出不穷。

她烦不胜烦，却还得含糊回答:“出了些事，后来，就不画了。”

两人落座后，江晏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江臣煜的事，而是问沐听雪:“听说你去了国外，可是，为什么明明都出国深造了，不好好磨练你的画技，还改行了呢？”

所以，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了，也不要再懒惰了，你必须出成绩，而且，一定要顶着我是你‘恩师’的这个头衔出成绩。

几秒的时间……

这一问，他是出于好意，可沐听雪只是冲他笑了笑，什么也没回答。

可他始终不清楚，曾经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她喜欢的是画画本身，而不是荣耀奖杯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出了什么事儿？”

“我知道，前阵子刚见过学长。”

“是吗？你们还有联络？”

沐听雪:“……”

她会怎么答？

如果是六年前的自己，别说是让对方坐牢了，坐牢她都不会答应，她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别人怎么把她的男人打伤的，她就要把别人怎么打伤，还要不假于他人之手，自己亲自上的那一种。

但，如果是现在的自己……

她不知道，因为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毕竟，现在的自己早就和封掣早已经没有了关系，所以无论他出了多大事了，也和自己没关系。

突然，心口又闷痛了一下。

沐听雪定定望着江晏城，还是说了句违心的话:“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人是他，我会选择利益最大化，既然木已成舟，又何苦还执着于它曾是棵树呢？”

江晏城看着她，若有所悟……

说到这里，他又无限惋惜:“他在这方面成就还是不错的，但是，如果你没有放弃，你其实能比他成就更高的。”

既是自己最关注的潜力股，江晏城自然也知道沐听雪在出国之后毫无建树。

再后来，就听说她从美院被开除，后来重新报考了服装设计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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