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露娅终于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安律也回看了一眼封掣，很坦然地说:“原本这事儿也跟你没关系，你俩都离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我觉得做为兄弟还是先跟你说一声，总之……我会努力说服她的……”

他话还没说完，封掣眉头一跳。

同样的一句话，封掣也正问着一起喝酒的安律也……

安律也也无可奈何:“这事我也没有办法，是那个江晏城的主意，他一回来，江家的态度急转直下，今天江晏城亲自给了我电话，说只要沐听雪帮江臣煜留下后代，无论男女都可，就放过我姐，且既往不咎……”

封掣险些要笑，气的。

他横眉冷扫，淡淡一眼杀来，凉凉地问:“所以呢？”

他这反常的态度到底还是让厉津帆看出来了，他也知道安家最近出了什么事儿，便关心了一嘴。

也就是这一嘴，直接触动了封掣……

安律也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是这事憋在心里憋得心烦，索性也就把什么都说了。

“我一直，一直坦然地接受着她对我的好，虽不至于觉得理所应当，但活得一团糟的我根本没有时间顾上安姐，甚至在她开心地把男朋友介绍给我时，我也没顾上多看几眼。安姐是不是也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以前根本没问过自己……”

说到这里，沐听雪指尖更颤:“不是没有心，只是当时的我已自顾不暇，没有余力来照顾她。可现在想想，这世上谁活着不难？谁不是表面上看着光鲜，背后捂着嘴大哭一场后还是只能往前看？”

“是我以前太脆弱了，是我太让她不放心了，她明明自个儿难过的要死，却还强颜欢笑的鼓励着我，让我朝前看，让我向前走，陪我……扛过了人生之中最黑暗的那一段。”

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沐听雪还是强控着身体，自虐道:“那个时候，我在国外成天要死要活的，安姐一直在帮助我，甚至扔下工作飞来照顾我……”

封掣听后顿时冷冷发了回飙。

他在烟雾缭绕中静静凝视着安律也那张明显休息不够的脸，眼底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等着他继续说完，而是在等着宣判他是不是死刑。

“是，能离开绝不算是坏事，坏的只是，那个人到现在还掂记着安姐。”

最近事情经历的有点多，安露娅的变化最明显，她已经能在问题发生后，很冷静地分析情况了。

她于是安慰:“那我们还是亲姐妹，是她的亲人，可我们不也什么都帮不上？别的且不说，但感情的事情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明白的，强求不得，至少，我姐……能离开那种人渣，也不算是坏事吧！”

其实最近安律也根本没有心情出来，但因为厉津帆难得从剧组出来放风一次，非要哥几个一起陪着，他面上拂不过，才勉强过来凑了个数。

大白天的，会所里的气氛倒也跟午夜没什么区别。

冷笑:“你说要说服谁？”

他这个反应，别说安律也本就是个精明的律师，就算他是根棒槌，也明白什么了。

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立场也很明确:“江臣煜现在那个样子，别说是让他干点什么，就算是躺着享受也办不到……所以其实就是用医学手段培养一个试管宝宝就好，如果……”

第二次，封掣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些年的刑法全都白念了？”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疯狂，我也知道现有的法律不允许代孕，可是我姐要是进去了，那就不是三两年可以出来的了，她一辈子就完了。”

“你姐的一辈子不能完，别人的就可以？”封掣黢黑的眸子盯着安律也，让安律也突然一窒。

他避重就轻道::“江家……他们会对孩子好的，毕竟，他家看中的也不是沐听雪本人，而是她那天赋异禀的绘画基因，所以，如果真有一个那样的孩子，江家肯定是往死里宠的，所以……”

“所以，沐听雪只要小小牺牲一下，一颗卵子而已，你觉得这也没什么，是吗？”后面的话，封掣帮他接了，只是他那个语调，安律也亦有丝不爽。

他不是不知道这事儿缺德，可比起跟他本就不算熟悉的沐听雪，他当然是更偏心于自己的姐姐。

更何况，他私心里也觉得，这件事也不能说和沐听雪完全没关系。

一眼就看破他的想法，封掣的眼神更暗。

接下来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似裹了一层冰:“就算是我这种人，也知道生一个孩子，不是你这三言两言的事儿，你居然还来跟我掰扯这些个屁道理？你不想让你姐坐牢，就要让沐听雪因为牺牲自己的孩子，坐一辈子江家的牢？”

安律也辩解道:“那怎么能是坐牢呢？”

封掣嗤笑一声:“不然呢？要她当那个孩子是江家自己生的，和她没关系，不管不顾，像她妈妈对他（她）那样？由着他（她）自己狂野生长，生死不论？”

他说话向来不留余地，这时带着怒意，也就更显嘲讽:“沐听雪是欠了你姐多少？要替她‘还’成这样？”

安律也心头一哽，也皮笑肉不笑地磨着牙:“对，她就是欠我姐的，要不是因为她，我姐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儿……”

封掣无言，只是睨向安律也的眼神亦渐染霜雪……

安律也整场下来都没怎么说话，他心里有事，其实一直在考虑着怎么找理由离开。

“我什么也没能为她做，我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最后的五个字，安露娅在心里主动帮她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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