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全身发抖，猛地起身往后退，把自己缩在榻边的角落上。抄起枕头就朝他们扔过去，嘴里发出哇哇的声音。

好歹也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受了伤力气也照样大，扔出的枕头险些砸到卢老。

女孩目光太过冰冷凌厉，李胜几乎快要被吓傻了，什么都不敢再做，只能颤抖着点头。

姜榆退后，将飞刀放回靴子里。双手环胸，站在床边等李胜整理好。

萧君轩眼疾手快，把人拉到一边:“卢老没事吧？”

姜榆拍了拍手，一步上前，手里的飞刀当一声扎在他身后的墙上，眼里有不耐，看着他，那股冷意让人发颤，声音也是:“我们救了你，不是要杀你。现在安静，整理好你的情绪，有事要问你，否则茶杯就是你的下场。”

她耐心不好，没时间废话。

能行就行，不行就死。

几人快速躲闪开，未被伤到。

“啪——”

空中飞过一个茶杯，砸在李胜后边儿的墙上，碎了。

等待李胜醒过来这两个时辰里，萧君轩一直在跟卢老闲聊。说的事情姜榆大多都听不懂，也没有参与进去，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喝着茶，想着事情。

反倒是卢老，像对残阳很有兴趣，总是会与他说话。说的虽是与医术有关，但明里暗里还是在变着法儿的询问他究竟师承何人。

残阳机灵，懂他话里的意思。说医术他倒是可以聊上一聊，说到师父的事便悄悄的转了话题，当什么都听不懂。

卢老没再多问什么，又夸了残阳几句，便招呼着众人坐下歇息，吩咐伙计去拿上好的茶点过来。

碎掉炸开的声音很大。

李胜瞬间就安静了。

卢老上前，“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李胜的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集到一起，眼珠转了转，有些迷茫。

他微微侧了头，见到榻边站了一群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瞳孔忽然猛烈的收缩，接着开始颤抖。

“无妨无妨。”

让伙计先把卢老带到后边去，萧君轩指着李胜，怒道:“你全家被屠，是我等将你救下，带到卢佬这边来医治。亏了卢老，你才能这么快醒来，你若再敢这般放肆，信不信本王一刀宰了你！”

萧君轩在身后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小美人厉害！

李胜一直在盯着他们看，确认他们真的不是与杀他全家那帮人一伙的之后，伸手抹了把脸，慢慢点头，示意姜榆他冷静了。

而姜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舌头没了，怎么说话？

身后的几人同样也想到，顿时面露难色。

萧君轩说:“要不让他写下来？”

韩大人回:“他的父亲虽然是个教书先生，但他却不爱读书，一直想着做个普通的庄稼汉子，所以从小到大都不识字。”

萧君轩:“……”

姜榆:“……”

这么一整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得了。

救半天人救了个寂寞。

所有人都安静的不说话，不知该怎么是好。

姜榆盯着李胜看，李胜怕她，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事实上，她是在想办法。

视线从李胜的脸上扫过，看见了他的耳朵。

“有了！”

萧君轩眼睛一亮:“阿九小美人想到办法了？”

姜榆点头，先没解释，而是跟李胜说道:“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如果是对的或是发生过的，你就点头，反之就摇头，听懂了吗？”

舌头没了，说不了话，不是还有耳朵吗？

耳朵还能听见，这人神智也正常，那就一定可以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问出来。

李胜点头，“啊啊”两声。

姜榆想了想，问了第一个问题:“李二察觉身子不适之前，你与他见过？”

李胜点头。

“在哪里见的？李村？你家？还是城中集市？”

姜榆语速很慢，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反应。

李胜在她说到城中集市时点了点头。

“他来城中集市是闲逛，还是特意来买什么东西？”

李胜在说买东西时点头。

姜榆又道:“给他自己买？给他的母亲买？给他娘子买？”

回答是给他的娘子买东西。

“你当时是要去做什么？与他约好的？还是碰巧见到的？”

李胜在说到后者时点头。

“他在买完东西之后还去了什么地方？直接回家？在街上闲逛？又去买了别的的东西？或是……去见了什么人？”

得到的回答是去见了人。

姜榆没有直接问李二当时去见了谁，而是问，“你是否与他一同去见了那人？”

如果是一起去见了，那么他所说的话可信度较高。因为他要是跟着一同去的话，自己亲身做的事情大脑中一定会有印象，记忆出现差错的可能性较小。

反之，若他没有跟着一同去，而是远远看着李二与那人打了个照面，后面他回答的一切问题可信度将大大降低。

因为其实很有可能李二只是单单与那人打了招呼，后面又去了其他什么地方做了别的事，而李胜并不知情，后面的事情就很不好判断了。

李胜毫不犹豫的点头。

姜榆再问:”你们之后与所见的那人接触了很长时间？”

李胜点头。

“李二是否与那人发生了口角，还动了手？”

李胜点头。

姜榆心中已知晓了七七八八，不再问其他的问题，直接道:“那人是谁？”

“啊……啊……啊……”

李胜指了指自己的嘴，知道那人是谁，可是他说不出来。

还有些懵的韩大人此时缓过神来，出了个主意，“拿百家姓的书来一个一个读给他听，若是那人的姓便点点头。”

李胜听懂了，点头。

刚好后边的架子上有一本百家姓，卢老叫伙计取了下来，拿给韩大人。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

一听到“冯”字，李胜啊啊叫了两声，不住的点头。

这人姓冯。

姓氏是有了，可陵城那么多百姓，姓冯的数都数不过来，要怎么查？

姜榆皱眉想了想，“那人的名字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李胜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她想到了刘武那两兄弟的名字，姓氏也可以做名，随口问，“他的名字也是一个姓氏吗？”

本就是随意问的，没想到李胜却点了头。

姜榆愣了下，萧君轩忙催韩大人，“快接着念。”

“陈、楚、魏、蒋……”

这一次，停在了“安”姓上。

冯安。

那人的名字是冯安。

“是丞相府管家之子冯安吗？”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伙计突然来了一句。

李胜点头。

萧君轩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记得他的样貌。他父亲总是带着他到这边来买药材，日子长了就知道他的名字。”

同名同姓的人甚多，本来知道了那人的名字，还得再回大理寺翻户籍，找出所有同名的人再一一去排查，伙计的一句话直接确定了目标，帮了他们的大忙。

除姜榆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算是有所收获。

－－－－－－题外话－－－－－－

今天跑八百，已累死(t＿t)

李胜听完他这话，抖得更厉害，发了疯一样把身边所有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两个时辰后，榻上有了动静。

所有人都过去看，只见床上那人缓慢的睁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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