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迷茫、愧疚、不甘等情绪混杂一团。

没错，她就是受到太平静斋藏花妖尼蛊惑，化名小倩的九阴女。

……诚然佛妖道行虽非逆天程度，但是此撩五年间荼毒大夏，肆意杀害天下有情人，而大夏能人异士众多，不少自命不凡的天才术士皆以替天行道为己任，为何就独独容忍佛妖继续作恶呢？

……真相是非不愿，实不能尔……

也是她混入袁玉堂的小团队，里通外敌设计坑害了燕赤霞和李淳一。

想到这里，聂小倩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她第一次与妖尼藏花相遇时的情形：

那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妖尼藏花就像一个洞察人心的魔鬼，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她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绝望噩耗。

……你的仇人是佛妖，恕贫尼直言，普天之下能杀佛妖者，不出十位之多……

只要能够达成她复仇的目标，她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出卖任何人。

她知道燕赤霞对她很真诚，也明白燕赤霞与王赤心感情之深，更知道袁玉堂他们都是好人。

但那又如何呢？

王聂氏站在月光皎洁的阳台上，出神地望着黑压压的夜空。

突然间，一抹晶莹的雪白从天而降。

王聂氏伸出纤柔玉手去接住，除了一抹冰凉，什么都没有留下。

大夏太康十八年，十月廿三。

在做出要出卖燕赤霞决心时，她除了有一丝的心痛愧疚外，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毕竟，她的杀夫仇人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她感到绝望的程度。

王聂氏无意欣赏大自然反馈人间的绝美雪境，一双催促如宝石的美眸中情绪复杂。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神奇地出现一副犹如画卷般美妙的场景。

纷飞大雪，阳台丽影，孤寂黑夜，美轮美奂，宛若铭刻在时空中的绝美丹青。

尽管她的所作所为非常让人不齿，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后悔。

自从她的爱人王赤心为了救她而死之后，此后江南风华绝代的最美歌姬聂幽玲就随爱郎死去，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具以复仇为终极目标的行尸走肉。

……至于为何？

……乃是因为佛妖身负举世罕见的特殊神通——千尸万命身！！

……佛妖前身乃是白马寺御定灵童，可惜受情所困，最终堕入魔道，以佛心化妖……此事本就极其少有，更没想到其居然阴差阳错地铸成了前所未有的千尸万命身……

……千尸万命身，顾名思义，就是集千尸万命于一身，而佛妖常见的千手妖佛形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神通堪称无解，杀之不死，诛之不灭，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万劫不死身……杀佛妖不难，光是贫尼一人也足以做到，但是想彻底除灭其，那就是难如登天。

……只要佛妖的千尸万命身一日未破，它就能无限重生，这也是它为何至今还能逍遥法外的最大原因……

……而天地间能诛杀佛妖者，最少需要六劫以上的地仙或者妖王修为……

……世间能踏入地仙或者妖王境的存在本就凤毛麟角，更别提是六劫以上的至尊……

……你觉得你一介无依无靠的寡妇，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帮爱郎报仇雪恨吗？你忍心让十恶不赦的佛妖继续逍遥法外，继续让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无限重演吗？

…放下你的痴心妄想吧，只要贫尼才能帮你达成愿望……

……因为啊，我太平静斋之主，当朝国师，大贤至上菩萨慈航普度，便是那六劫地仙！！

……

回忆被急剧降温的刺骨冰寒打断，聂小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落下厚厚一层积雪，美眸里闪过一丝的软弱与仿徨。

不过很快就被一往无前的决然所取代。

藏花妖尼说得没有，光靠她一人的努力是不可能帮爱郎复仇的。

她不能，袁玉堂也不能，燕赤霞更不能，甚至连那个神秘莫测的昆仑派之主也不能！！

所以，为了报仇，她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

轰！！

流沙河畔，诡异地掀起重重巨浪，一条纯粹由狂风暴雨组成的霸烈龙影恶狠狠地撞向那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的可怕巨浪中，顿时水花狂溅，劲风乱飙，犹如大型天灾现场。

哈哈哈，蚍蜉撼树！

藏身无尽浪涛的那诡异黑影狷狂至极地大笑着，完全不把袁玉堂放在眼里。

袁玉堂平静地看着天象巨龙像陷入食人蚁窝的大象般，硬生生被无尽巨浪磨灭殆尽，冷峻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浪。

水中之物很强，分明就是一头大妖，并且道行至少黄泉路之上。

面对卷土重来的滔天大浪，袁玉堂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愈发激起胸中的无边怒火。

深吸一口气，体内滂湃的浑厚法力顿时如江河决堤般一泻千里，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巨力油然而上。

袁玉堂踏步提拳，如战场上势不可挡的重甲步兵般狂冲而去。

徒然。

一只拳头以石破天惊之势，骤然轰向遮天蔽日的巨浪。

降龙伏虎之力，《拳罡》最终奥义——

巨龙一击！！！

刹那间，方圆百丈内的气流瞬间紊乱不堪，恐怖的龙吟之声震彻四野。

明明在万重巨浪下的袁玉堂显得无比渺小，偏偏他的气势却如龙腾四海，睥睨天下。

轰！

拳峰尚未接触到巨浪，一道惊世骇俗的气劲率先爆发。

就如以点破面般，那圆锥形不断壮大的气劲瞬间就穿透重重浪涛，直取躲在暗中的幕后者。

说真的，袁玉堂的战斗力一直很迷，连他自己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回顾自从穿越以来遇到的敌人，要么是他机缘巧合下歼敌于无形，要么就是凭借外力御敌，要么就是一败涂地。

总之而言，他遇到的敌人要么是强大到没边，要么就是弱鸡到直接无视，所以他很少遇到真正势均力敌的对手来测试自己实力的极限。

嗯，是现阶段的实力极限。

在没有开启最新两门天罡神通之前，他的实力就堪比鬼门关的人仙或者大妖。

但是堪比是堪比，不代表他就能打败哪怕最初级的大妖或者人仙。

直到一次性开启了回风返火与撒豆成兵两大逆天神通后，他的实力极限一下子就提升到真人境巅峰，距离术士梦寐以求的人仙境已经是一步之遥的事儿。

所以他又对自己的实力极限失去清楚认知了。

现在好了，一个至少黄泉路以上修为的幕后者，值得他放手一搏。

既杀敌，又泄愤，一举两得！！

什么？

水中黑影似乎被袁玉堂惊世骇俗的聚龙一击吓到了，当意识到这一拳的可怕时，躲避已然来不及了。

不过水中黑影虽然狂妄，但是自有其狂妄的本钱。

毕竟

人仙（大妖）五道关，一关难过一重关，它能冲到第二关的黄泉路，自然有自傲的本事。

仓猝间水中黑影极速施法，居无定形的水幕居然极速凝聚成盾。

瞬息间一面足以涵括半个城池的巨型水盾刹那成形。

说时迟那时快，袁玉堂飒沓流星般极速杀到，也不管那厚实的可怕的水盾是否暗藏玄机，余势不减地轰了过去。

下一刻，一声炸裂天地的恐怖巨响肆虐百里，狂暴的劲凤将流沙河两岸的花草树木尽数摧毁殆尽，威力惊天动地。

时间仿佛被一下子定格住，水中黑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控水神通在袁玉堂拳峰下寸寸粉碎，直逼本土。

不由得心头生出一股屈辱的邪火。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真人颠覆也敢在黄泉路头上作威作福了？

如果天赋真的盖过一切，那么数百年如一日的苦修才得来的境界又有何意义？

死开！

怒不可歇的爆喝中，水中黑影终于首次出手了。

只见一只长满蓝绿色鳞片的怪手豁然破水而出，携带千钧之力，如五岳压顶般一往无前地砸向袁玉堂的拳头。

在这次霸烈至极的硬碰硬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动静，非但如此，仿佛双方接触的中心出现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甚至连气流、声音、光线都要吞噬一空。

噼啪！

一声脆响微乎及微地响起。

原本处于胶着角力的双方听在耳中，顿时心头一颤。

下一刻，便见拳头与怪手周围的空间猛然坍塌，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猝然成型。

紧接着黑影里传来恐怖至极的吸引力。

袁玉堂与水中黑影的硬撼居然达到了破碎虚空的程度，委实是匪夷所思。

但这并非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因为虚空破碎，会引发一连串不可预料的可怕后遗症。

突兀出现的黑洞，就是世间生灵最不愿面对的噩梦。

仿佛心有灵犀般，袁玉堂和水中黑影同时收劲分开，旋即不约而同地发动最强神通攻向快速扩大的黑洞。

黑洞乃是天地间最狂暴的存在，任由其成长，甚至可以吞噬整个世界。

所以生死危机下，刚刚才以死相逼的袁玉堂和水中黑影都主动放下成见，联手镇压刚成型的黑洞。

黑洞虽然无解，但初成型时实在太弱了，难以避免的被镇压当场。

乘这难得的契机，袁玉堂和水中黑影都默契地暂时偃旗息鼓，彼此分开对峙。

借此机会，袁玉堂终于看清水中黑影的真面目。

那赫然是一头水妖！！

一具化名聂小倩的行尸走肉。

很快更多的晶莹纷纷洒洒地掉落人间。

这是山南道今年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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