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儒府皱了皱眉。

原本躲在他身后的巫毓荫，突然把眼睛睁大了那么一点，看起来不像是犯困了。她拉扯簇儒府的衣袖，转头问向他：“……我可以，帮你的忙？”

他写下：由于对普世的认识、了解过少，导致无法产生某种基于普世的特定“欲望”。

“但是，要怎么找……”她低着头，拖着袍子。她掏出一块红色的晶体——那是她险些死去的那一晚，最后的纪念。“我……不明白。”

簇儒府深吸一口气，言道：“很大概率，是的。”说完，他厌恶的目光，锁在了凯瑟琳欢呼雀跃的身姿上。巫毓荫含着胸，眼神犹豫地点头。

簇儒府一步两个台阶，但巫毓荫走得慢，于是他变成一步一台阶。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哥哥姐姐们会想当，冒险家……”

“不用强迫自己理解，也不用强迫自己喜欢。你没有这个义务，你也不需要为别人的愿望活着。”簇儒府从小囊中掏出笔记，又准备写起来：“我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幸福，但你的幸福，需要你自己来寻找。”

威尔森回到地图旁边，眼中又多了几分深沉：“那么，探索的安排恐怕又要有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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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巫毓荫说：“其实……我不太听得懂他们说了什么。什么……遇到魔兽，绕过机关，规划路线什么的……这就是冒险家的工作吗？”

凯瑟琳狠狠瞪了奥恩一眼，没有理他，自己解释：“如果带着她，她就是我最好的辅助！”

四下无人发声，唯有蓝皮威尔森点头赞同。对于这样的冷场，凯瑟琳有点不能接受：

“不是，除了威尔森，这里就没有人上过法师进阶课吗？”

“……老女人，你是单身太久，直接跨过求偶，想要女儿了是吧？”奥恩摩挲手掌。

簇儒府说：“不全是。比起事前规划，走路的部分总是要更漫长一些。”

两人漫步于螺旋楼梯，准备离开这个地下会议室。

“没错！高阶的法师能够感受灵魂的力量……孩子，只要你信任我，咱们牵牵手，让姐姐看看你的灵魂，到时候……”凯瑟琳眼珠子瞟向簇儒府，满面堆起笑容：“你就可以帮簇儒府很大的忙。”

凯瑟琳绝望地摇头，金色的长发甩了又甩：“没救了，全都没救了，我们组了这么多年队，居然连这点默契都没有……果然这个世界上没人在意我。唉，威尔森！你来解释！”

“其实，我没上过什么进阶课，”威尔森托着下巴，成思索状，“但我在几十年前和一个骑着龙的法师有过交集。那时候我了解到，幻想种的灵魂，可以极大增幅法师的施法能力，但具体的做法，我不了解。”

“呵，女人的伎俩。”奥恩不知道从哪整来一杯酒，咕噜咕噜开始灌。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要加入这次探险？”库克脸上挂着乐观的笑容——他终于舍得开口了。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是看到，哥哥姐姐们在说冒险的事，脸上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看着那块晶体，那里面映出她略显忧伤的脸。

“你现在还不用想这么多。事实上，你需要很多很多的体验，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人过早下定论，努力半生之后无法回头——”

“那，”巫毓荫突然发问，“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说，履行契约就是幸福，可是我，感觉不到……你好像不会高兴一样，眼睛里面黑黑的，什么也没有……连笑都是挤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开心的笑。不，不止开心，你从来没有……”

巫毓荫卡壳了，她很想列举非常多的情绪出来，好说明簇儒府本人冷得像一块冰——可她发现她只知道开心、悲伤、欢喜、难过。

簇儒府没有回头，写下：具有敏锐的情绪判断力。

“我能够坦诚地告诉你，你是对的，我确实无法感受到开心。确切地说，我无法从生理上感受到任何情绪。”

她突然很激动，一脸担心地问：“那，那不是很难过吗？”

“难过也感受不到。”

“哦……”

“不过，我能够‘理解’这些感情的成因，并对应的做出一些正确的反应——这些都是实际体验的结果。”簇儒府合上笔记本，眼睛朝回廊上方看：“这使得我一定程度上，能够对一些感情进行模拟，比如愤怒。我知道一些事情触及了我的底线时，我会做出较为贴近愤怒的行为和表情。”

“那如果，我希望你能感到开心——真正的开心，那你会开心吗？”

巫毓荫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我想，我想做一些你会开心的事情……因为你救了我。”

她仿佛在乞求——那样的表情，仿佛是在渴望某种认可。

簇儒府停下了脚步，因为离开的门就在眼前。可是他没有打开。

“你很懂得思考矛盾，这将是你以后有别于他人的地方。”门缝透着微微的光，此时已经没有火元素结晶来维持光亮了，只有门缝那一条亮。

“你知道我希望的事情是什么吗？”簇儒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出另一个问题。

“……我不想再说出那个词了。”

“这样说吧，我希望在你真正独立之前，脑海中的思考不会出现我的痕迹——不要为我下决定，迷茫，是你成长的证明。你也许对这句话会有疑问，但我就是为此存在的。这是，她的愿望。”

他将手搭在门把上，回过头，将冰冷的眼神投入巫毓荫挣扎的目光：

“你不必特意在脑海中列出‘使我开心’这一条，因为你的开心、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了。我会与你共享每一份喜悦，每一次忧愁。我会成为你最好的利器，但真正跨过每一道坎的，永远是你自己。”

他拉下门闩，轻轻一推：

“不要试着‘偿还’我，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光涌了进来，照在她略显忧伤的脸上——

门后面是高高的库克。

簇儒府扭过头，一脸不满：“你听了多久？”

“我什么都没听到——走吧，正找你们呢，我们得为你身后的这位新秀挑几件最好的装备。”

库克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自顾自往前走了。

戈登得意洋洋地叉着腰：“是的，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了——从簇儒府把找她的赏金提到五百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料到了！”

“你指望我一个玩斧子的，明白你这些什么——灵魂啊，这些玩意，啊？”奥恩脸上毫不掩饰无奈。

库克依然不说话。戈登笑呵呵地挠挠头，看着极为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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