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天过去了，凯瑟琳连聚焦瞳孔都做不到，眼里依然是无神的。除了依据本能发出一些呜咽以外，她看上去就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她无法正常进食、排泄，连咽下东西都需要加兰德帮忙抬头。

安德烈故意露出红骷髅一般的手臂，像是被冒犯了一样大声的说。

“我看你是读诗读傻了，我们哪还有什么资格追求人样啊……”加兰德放下碗，语气并没有多么严厉，只是显得无奈了些。

灵魂的状态比一个新生的婴儿还要差，连基本的模仿能力都没有。

“我不需要管这么多，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把味觉关掉，「石头」给了你这个权利。”

就速度来说，“灌”这一招还是挺有效的——就是食物从她鼻子里呛出来、洒在地上的样子，实在不是很好看。

“那我干嘛不只留着右手啊？反正其他地方都没用！你也别留这个人样了，就留着条脊椎吧——多不像人呢这？”

碗里香料的气息，完全被凯瑟琳身上的恶臭所掩盖过去，直叫人打呕。

“看样子你这还挺精彩的？”空气中又多出了血腥味，安德烈的声音从身后的走廊传来。

“如果你看见我在她面前干坐一天的样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额……”

“张开嘴……张开嘴！”

“啊……啊……”

年6月14日，正午，奥塔兰境内，皇都，「死之宫」地下实验设施。

加兰德将凯瑟琳的头仰起，另一只手抓着碗，打算直接灌下去。

“噫，你这怎么这么臭啊？”安德烈走了进来，捏住了鼻子，隔着铁栏杆看着牢房里的两人。“你不是全让她拉在裤子里了吧？”

也得亏他算是业务能力优秀，素质够硬，面对满身粪臭和食物发酵味的凯瑟琳，他依旧能够尝试诱导凯瑟琳进行哪怕那么一点思考。

就目前来看，这个任务远比加兰德想象的要艰难得多——凯瑟琳已经因为过量的记忆，完全失去了自我，变得比傻子还不如。

可是她还得吃饭呢。如此重要任务目标，如果让她就这么饿死，加兰德怕是保不住脑袋。

她甚至还学不会张嘴。

如果是安德烈那个暴脾气的话，恐怕已经拽着凯瑟琳的头，把她往碗上砸了。

“咳咳……额啊……咳——”眼泪从凯瑟琳的眼眶里流出，溢出来的食物和口水则是从嘴里。可即便如此痛苦，她的四肢也没有自主的动上哪怕一下。

“你就不打算洗一下你手上沾的那一大堆血吗？味道很大诶。”加兰德回过头问。

“这不显得我比较急吗……哎，等会儿——你闻得到啊？”

加兰德只是微笑而默不作语，而安德烈则是夸张的哈哈大笑，笑得整个房间里全都是他的声音，盖过了凯瑟琳痛苦的呻吟。

“行了，你来找我肯定还有事儿，对吧？”

“对了！老哥我看你任务进展困难，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红色的骷髅手臂一抛，一个白色的亮晶晶的东西飞在空中，越过铁栏，落在地上，哐当哐当响。

一块白色的、椭圆形的剔透晶体。

他摸起拳头大的石头，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说实话，这个东西的质地和手感非常像「贤者之石」，可它是白色的。

“……这是什么？”

“说实话，不知道，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贤者之石」？”安德烈耸耸肩，十分坦然的说。“也许二皇子知道，二皇子让我把这玩意儿从艾梅扎得公爵的私人金库里弄出来交给你——不得不说，那儿的守备是真的严实。”

加兰德又看了一眼他沾染鲜血的双手，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来的时候没人发现你吧？”

“你哥能走寻常路？”

安德烈得意的笑。

“其实呢，本来你应该下午才见得着这块石头的，结果三皇女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先跑了，我就先去整石头了。”

正是今早，三皇女简装上路，只带了两名护卫，一名车夫和一名侍人，便匆匆忙忙的乘着马车出了城，朝着西边去了。对此始料未及的安德烈得到消息时，三皇女出城恐怕都有几里远了。

她大概是要回到拿布领了。

加兰德回过头去对着凯瑟琳，叹了口气：“……二皇子终于决定对他妹妹下手了吗……你就这样轻易放她？这可不像是你做的事情。”

“没事，他给我消息了，”安德烈说，“新试验品已经在路上了——量产型的，办事可靠，效率也高，不用担心她能跑得掉。”

“是吗……”不知怎的，加兰德看上去竟有些悲伤。“也就是说，离结束还早得很。”

他将那块白色的石头捏在手里，有些颤抖。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单纯的问了一句：

“……这东西怎么用？”

“贴在她脑门上，让她看里边的记忆就行了。大概吧。”“二皇子没和你说过？”

“‘唤醒尘封的古老记忆，里面有无人知晓的故事’——虽然这个解释很对我胃口，但不得不承认，挺不明不白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加兰德盯着石头，口中呢喃道。他在思考一些没有结果的问题。

而安德烈很无礼地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你最好把这家伙带去洗一洗，味道真的怪大的……这个房间里就有个池子。”

他指了指他身旁紧锁的那个门。

“你得先对她好点儿！要是到时候她有意识了，却不听咱的，还得赖你身上呢。”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甩甩手留下最后一句话：

“好好干啊老弟，东西我给你带到了，我还忙着呢！”

回音又一次渐行渐远，只留下跳动的火焰在空洞地闪烁。加兰德只是呆呆看着那块石头，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

望着起码还剩下一半食物，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必须要换一个思路了。

加兰德有些绝望地放下了勺子，可是碗里的流食才喂了一半。

房间里堆满了「贤者之石」，他在那么一大堆石头里刨出了坑，供他和凯瑟琳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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