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也睡不着。”

菲莉安正与莱布伦商量明早如何尽快离开，而簇儒府独自来了这里。

她一直在说，仿佛表达就是她的一切。

簇儒府什么都不说。

“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轻轻地拂过阿丽娜的发丝，眼中映着自己的手，嘴巴微抿，深深吸气。

“如果，有一种方法，让我能像以前的吉娜一样，填补她们之间的空缺……我可以‘扮演’她么？用她的记忆。”

她回味着阿丽娜所说的那些苦涩，就好像自己也吃了苦胆，脸轻轻地拧住，一副下一秒就要落泪的样子。

她问：“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好像是怕打扰到熟睡的人，她的声音也异常的轻，却把她的身影衬托得更柔软了。

只是，随着簇儒府的步步接近，她脸上的温柔，也变成了愁容——她不得不脱离吉娜的身份，短暂地思考自己。

曾经确实有一个人，释放了一个足以让世界遗忘她的术法，就此掩盖了她所犯下的所有过错，簇儒府在这其中扮演了同伙的角色。

他答应她隐瞒，但如果这段被掩盖的真相被别人所发掘，自己算不算泄密呢？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脑海中思考着被隐瞒的历史，簇儒府想起了一些旧事。

“我总感觉，明明已经拥有吉娜的记忆了，却不为她们做点什么的话……会很难受。”

“吉娜的死并非你错，你想把这份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么？”

“不睡？”

年6月15日，凌晨两点，奥塔兰境内，皇都-齐齐米亚边界线往西。

簇儒府来到巫毓荫身边，看她用膝盖枕着熟睡的阿丽娜，开口轻声问：

“她和我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就累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犯困……”巫毓荫轻轻抚摸阿丽娜的头发，眼睛从未移开，仿佛要看到那美梦里去。

她一直在听，却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在纵容阿丽娜倾诉情绪，纵容她对现实的逃避……她变成一个虚假的死人，为一颗飘摇的心提供短暂的避风港。

“我感觉，自己能做的事情好有限啊……凯瑟琳姐姐的下落还不知道，现在也不能让菲莉安和阿丽娜的生活重新变回以前那样……就连用吉娜的能力，都还会失控……”

阿丽娜睡得很死，不会因为这一点声音被吵醒，也不会因为泪水落在脸上被惊醒——那轻轻的一声“啪嗒”，就响起于她的耳畔。

“是不是，如果我一直这样，我无能为力的事情就会越多？”

但簇儒府没有给出一个温柔的答案，而是反问道：

“为何要问已经有答案的问题？”

巫毓荫低下头，连带着低了声音：

“我能不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我反而会拖你的后腿……”

她悄悄捏紧拳头，放在阿丽娜肚子上，最后还是化成掌，慢慢地抚弄她的束腰。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让和我有关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月亮隐入云中，白芒暂时退去。

大地顿时没有了光与影的分别，只剩漆黑一片。

“在遇到环境需求与自身能力的冲突时，你的选择是寻求自身的强大，而非逃避。这很好。”

簇儒府凝望遮住月亮的那片云，轻轻道。

“但现在是做不到的……至少今天做不到。变强是一个过程，从今天开始，永不结束。同样，这也倍加要求你的独立。”

“我不明白……你说的‘独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明白，现在也明白不了。但如果你想听，我会说我的判断标准。”

“标准……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你说的话，我好多都听不懂。”

“简单来说，”他也坐下来，说，“你能够不依赖任何记忆里附带的价值观，自己对实物做出判断，并且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然后为之做好觉悟。”

“……有点明白……吧。”

但巫毓荫却更加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步。这听上去有点遥遥无期，比凯瑟琳的下落更加渺茫不定。

于是，她在沉默中，做了一个决定：

“簇儒府？”

“嗯。”

“教我术法。”

“嗯？”

他看到巫毓荫头一次流露出名为“坚定”的神情。

“我想像你一样，能够用术法解决很多问题……”话音未落，她便被浇了一头冷水：

“我做不到。”

“……啊？”

“你无法使用任何术法，这是你灵魂带来的属性，我无权左右与更改。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有失控风险，我也不反对你使用异能的原因。”

巫毓荫的表情定格在了她听到“做不到”三个字的一刹那，嘴巴微张，眼睛瞪大，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至于你无法使用术法的原因，受契约约束，我不能直接阐明。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你不死的代价。”

其实，没有术法天赋的人很常见，但极端到“不能使用术法”这个地步的人，恐怕只有巫毓荫一个了。

换做常人，他们很容易就能接受世界的参差，选择认命。但巫毓荫不行，她自己选择背负的东西，不允许她认命——即使她对此毫无察觉。

只是直觉告诉她，必须变得有用起来，才能做到更多。

但他话锋一转，马上给绝望的巫毓荫带去一点希望：

“但，我可以教你其他的途径，让你将异能的使用率尽可能降低，保证你精神的稳定。比如……”

簇儒府看到，那片云马上就要离开，不在遮挡月亮的光辉。

“战斗的方式。”

巫毓荫的眼睛这才恢复一点神采——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在乎能不能用术法，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变得更有用一些，因为她不想时刻陷在“无能为力”当中。

她太迫切希望自己能变强了，哪怕是教她一些有的没的，她也会认真去学。

她第一次，用如此深情而慈爱的目光注视一个人。

“凑巧，我没有拯救多萝茜·勒梅，却要拯救她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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