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人一样进食，像人一样睡眠——像人一样活着，确保自己还能像人一样思考。

听上去真是荒谬，却又别无他法。

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思考，原本紧张的气氛似乎短暂地缓和了。她看着所有人各种的神态，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稍稍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睡眠起了作用，也许是昨晚阿丽娜对她倾吐，她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某根弦，此刻终于是软了一点。

她琢磨着“像人一样”这四个字，不禁感觉到了一丝讽刺：

但显然，她面前的簇儒府，没有听她说这么多的打算。不，初儒府表现出来的不是一种冷漠的拒绝，而是一种“我无所谓，但那样做会很麻烦”的态度。

马车没有马，是靠簇儒府口中所说的“某种术法”驱动前进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术法的原因，车辆行驶得异常平稳，让对颠簸非常敏感的阿丽娜和菲莉安，都能在车上谈笑风生，气色良好。

莱布伦一言不发，沉声思考，对于担任皇女护卫一事依然有些犹豫。

人的职责是出生、避免死亡，最后走向死亡，完成一次简短而不失意义的旅途。

然而对于她而言，旅途的终点一开始就被剥夺了。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生的意义是由死赋予的。”这是菲莉安曾经说过的话。那是她……不对，是吉娜。那时吉娜对菲莉安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睿智、优雅的皇女，并不知道她是一个，会因为弄脏别人床单而连连道歉的人。

只不过眼看着他从布袋里掏出一辆马车来，实在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然而巫毓荫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既然你有车，那为什么我们昨天晚上不走？”

有了簇儒府先前摸出床的事情，其余人并不讶异，他会从哪里掏出什么交通工具来。

就像现在这样，巫语音的注意力就是被这样的声音，从窗外的蓝天转移到车里的。

“我需要再一次为我的行为道歉，簇儒府阁下。我的裙子弄脏了您的床，这在我看来是一个不能容忍的错误。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将这张床单带回去，让下人好好清洗……”

她在一阵惶恐当中回忆着，簇儒府昨天晚上告诉自己的，如何保持清醒的方式：

无奈之余，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多了一分。如果一切决策都必须要交到自己身上来，一点也无法逃避的话，就意味着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而使用异能来战斗，只会让自己的脑海混乱。

矛盾了。

我什么时候又不是人了？

但紧接着她又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这种担忧。并非是无稽之谈：她已经被人类最大的敌人给抛弃了，死亡拒绝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人类根本不会烦恼的事情——如何愉快的与自己脑海里的多份记忆和平共处。

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久违地漫上了她的肩膀。这种感觉，让她终于能够靠在马车的沙发上，小小的休息一下。

她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放松。

哪怕此刻尚且不是放松的时候。

也许是吉娜曾经如此设想过吧，大家都其乐融融地围着桌子坐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好像明天什么都不会发生，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果那个时候，能恰好有着午后和煦的阳光，自然是最好的。闭上眼睛，感受轻微的温暖笼罩自己，随着一阵凉风将舒适感带过全身……

不，也许这不一定是吉娜的设想。

如果这是她自己的愿望呢？巫毓荫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似乎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愿望，一个愿望的雏形，哪怕它一定程度上来自别人，那也是一个愿望。

巫毓荫自己是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的，但她能从心里感受到那种热切的希望。

不是为了补偿什么，而是为了获得什么……

巫毓荫呆愣愣地抬起头，习惯性地想要向簇儒府倾吐些什么，却发现他已经在看着自己了。

他的眼睛或许不会表达开心，却能够切实传递出一种赞许，让巫毓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了解自己的想法，并且给予肯定。

她为之回应以一个真正温暖的笑容，像无声绽放的夏花。

不需要用话语来表达欣喜，更不需要用词句来寻求认同。短暂的微笑，让一切的一切尽在这不言中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两句简单的交代：

“到拿布领之后，我带你去挑一件能穿的衣服，找一把好用的刀——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嗯。”

而阿丽娜看着两人间弥漫的微妙氛围，面无表情，扭过头去目视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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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兰德从来想不到，自己和哥哥探寻了二十几年的东西，竟如此简单地就到手了。

「贤者之石」的炼制方法，那名附身凯瑟琳的先贤十分慷慨地告诉了他，并留下了一句话：

“方法在这，后果要你自己承担。”

他原本还想问更多，毕竟自己的目标还有两条……三条吧。但“凯瑟琳”将炼制方法强行灌输到加兰德的脑海当中去之后，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擅自离开了牢房，没了踪影。

而他甚至没有追上去的能力——一切魔力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自然得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

那个原本惊悚的魔力漩涡，连尘埃都没有留下。悬浮在她周身的贤者之石，全部原封不动地摆在地上，甚至还按照大小排了序。

当然，少了大概一件礼裙的量。

清过场的地牢，没有人可以拦截她的离开。不过，拦不拦得住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此时只是带在原地，少有的脑袋宕机。

或许，他应该去更二皇子汇报任务情况，上交「贤者之石」的；炼制方式，把量产提上日程……

只不过，这中间，总感觉缺少了什么，让加兰德心里空落落的。

一个普通的人并不会接受这样的历练。

她问道。

“昨晚上你也没说要走——我根据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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