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好像跑过了一只老鼠，发出沙沙的幽响。

“……那……所以咱还是和二皇子做交易？”

簇儒府掏出笔记本，开始一字一句地复述上面的某一页内容：

“触摸它将不得离开它半分，否则将会陷入无尽的癫狂，对其表现出可怕的欲望……而即使持有它，久而久之也会逐渐丧失自己的精神，沦为眷属……”簇儒府合上书，用严肃的眼神看着有些慌张的泰奥。

“拿石头。”他只说这三个字。他也并未转过身，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身下的影子，被正午的阳光投成一点。

泰奥没有回话，只是觉得诧异。

“我不得不告诉您这些，否则您很可能会在死前对我抱有不必要的怨恨。”

“您再说什么啊，骑士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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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先很不幸地告诉您一件事，泰奥先生。”

“格莱尔阁下……您说。”

“老大，我们……真就和二皇子违约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这名声不久臭掉了？”

“别质疑老大！老大想的是咱的安全，哪有他二皇子什么事？再说了，咱的名声本来就够臭的了……”在返回森林的道路上，“歃血”的人不由得闲聊了起来。

“我还寻思着，能靠这一回和皇室搭点关系呢。到头来还是白跑一趟……咱这回算是把二皇子给惹到了，咋办哪，老大……老大？”

年7月11日，上午十二点，奥塔兰境内，拿布领，海丘城外郊，冻结之森边境外。

在已经空旷无比的地窖中，簇儒府对他如是说。巫毓荫在整理那些贤者之石，她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把它们给融化掉。

“您以后可能再也离不开这块石头了……而且，您作为人类的寿命，恐怕已经不多。”

“回去，拿石头。“他的声音无比阴沉，却又不见愤怒，就好像屈辱已然不复存在，就好像他凭着理性说出这句话。

“我们回去。”

“……什么？”

“走吧，或许老大是有什么新主意了呢？”

众人嘴里叨着类似的话，纷纷掉头，准备回到他们离开的地方。

他好像不太能明白这说的是什么，但能感受到其字里行间的危险意味……

“有些太费解了么？用简单的话语来解释，你将会逐渐失去自我，然后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巫毓荫捏着化成水的石头，就好像是孩童玩着泥巴，想要捏座泥塑却难以成型。

“这……这是真的吗？格莱尔阁下，您的渊博我毫不怀疑，但——”

“我将向你解释原委，先生。”簇儒府将书翻到另一页，将其念了出来：

“约莫六七千年前，古奥塔兰第一次的鼎盛，被这块石头的主人所摧毁——一位神，自然神。祂携着十三位眷属，近乎将西大陆屠戮殆尽。”

“自然神……我以为那时哄骗小孩的古老传说。”

“这不是传说，也并不古老。在那之前，那位自然神亲善与人类，但在那之后，这位神只会憎恨人类。被击毁时，祂将灵魂与神格藏在一块不毁的宝石当中，等待自己的再次复苏……“

泰奥头冒冷汗，想要拿出石头来看一眼，却又失去了这么干的勇气。

“所有触摸过那块石头的人，灵魂都将被神所污染，沦为祂的眷属，陷入对石头的疯狂欲求当中——这本质上是眷属对神的向往与忠诚。”

簇儒府再次合上书，用严肃的眼神看着泰奥：他已经满头是汗，口中像是有言，却又无法说出。

两人站在地窖入口，他们身畔就是阳光，却始终站在黑暗中。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就仿佛灰尘堵塞了他们的思想。

“我不会要求您如何处理这块石头，亦没有防止您在狂乱中伤人的义务——我只是要告知您这一切。这或许残忍，但我认为您有知情权，看在您女儿的份上。”

泰奥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巫毓荫，簇儒府也把眼神跟了过去：

她把那些融化的贤者之石塑成了一座人形雕像，只不过稍显走形，有些头重脚轻。果然，本质上她还是个孩子。

“簇儒府！你看！”她得意地转过身，本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发现两人早已在用不太轻松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

“没什么，小姐，您做得很好。”泰奥避开她疑问的眼神，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真他妈不真实……”他无力地瘫坐下去，手扶着额头。他只觉得，世界一片天旋地转，而他在这旋转中已经站不稳脚跟，只能被甩飞出去……

“我真希望我可以质疑您，质疑一位教廷骑士——”

“你可以，但事实不会因此改变。”

“怎么了？怎么一下子都这么严肃……”巫毓荫凑过来，把她那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作品”晾在一边，跑过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额，没有任何事情，小姐，我打算把这块石头卖掉，然后去给我的女儿治病……我有点累。毕竟跑了老远了，还被人追杀了一路，现在只是，只是……”

泰奥总是用手抹着自己那黝黑结实的面庞，就好像他真的很困一样。但摸着摸着，他的手掌湿了，脸也湿了，喉头哽住说不出话了。

然后他改用手背来抹脸，就好像他哭了一样。

或许他真的是哭了？

巫毓荫疑惑地回头望着簇儒府，可他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她大概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头一沉，刚才做事的成就感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簇儒府……他是不是怕钱不够啊？”还不等簇儒府回答，泰奥已经开始用力点头了。

“那你说嘛！簇儒府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有……多少来着？一千七百万还是……”

“七千八百万卡尔……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说一声吧，我真切希望，我们能帮到您……”

泰奥用手背抵着眼睛，用力地点头，牙齿紧咬着防止发出哭声。巫毓荫看他这样，心里感到万分奇怪——有人帮忙怎还能哭成这样？

“让他在这里静一静吧……我们去迎接客人。”

“客人？”巫毓荫更加疑惑了。

“回头客。”

没人看见，他们的首领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首领在一片幽暗的密林中，停住了脚步。他低着头，身上伤痕累累的皮甲在阴影中散发着不详的光。

“老大，看见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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