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记得你是二皇子那边的。我在石头城见过你。”

“我曾经是。但立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原先我在乎二皇子给我提供的实验条件和材料，现在我完成了。所以我来向簇儒府谋求更高的知识。而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他暂且站在你们这边。”

“也就是说，您认为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簇儒府阁下不再支持我们，对么？”

“而我是否支持你们取决于巫毓荫的意愿。”

“博古雷斯，我只是在神眷一事上与三皇女达成了共识，决定减少西部的伤亡。在政治事务上，我们没有那么紧密的关系。要帮助三皇女到什么地步，还得看巫毓荫的意见。”

他顿了顿，随后提高了音量：

“我理解你们对我的猜忌，所以我宽恕你们。现在我要说，在学完他的知识之前，我不会背弃与他的承诺。而在学完他的知识之后，我将不再归属于任何一个势力。”

阿丽娜和菲莉安细细琢磨了这句话的含义，各自露出的了不同的神情：阿丽娜显然是一种惊讶写在脸上，而菲莉安则点点头，表示接受。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如你所见，巫毓荫对三皇女一派有帮助的意愿，这是我顺便去劝说尼克·勒梅的理由。只不过，他本人来帮助你们的意愿还没有我边上这位强烈。尼克·勒梅对我们的帮助，将仅限于对抗神眷。”

听罢，菲莉安终于轻轻放下刀叉，开口了：

“我了解了。我想，现在的关键就是……博古雷斯阁下，我相信您是一位学术至上的人。你会愿意为了簇儒府阁下所拥有的知识而离开二皇子，前来帮助我，这让我很是感激。”

年7月15日，正午，奥塔兰境内，拿布领，斯威格城，三皇女行宫。

用餐时间。

三皇女对于传统的用餐礼仪并不排斥，但也坦言：大多数时候，她没有那个兴趣和精力去遵守。餐前行礼和祈祷、餐后在空盘子旁边感恩，都实在有点不符合一个实干主义者的信条。尤其是，她并不是一个虔诚的正神教的信徒，只不过被皇室的身份强行加上了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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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一个真诚的表情，稍稍颔首，就好像她真的很感激一样。

博古雷斯“哼”了一声，脸上严肃而生疏的神情巍然不动：“我知道你下一句话想说什么——如果有人能开出比簇儒府更好的条件，我会不会离开你们，对吧？”

最终，还是阿丽娜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不应有的僵局：

瓦白锃亮的大厅里，摆放着的长方形方桌上列着丰盛的美食，而其中入座的几位都迟迟没有动刀叉。唯有三皇女自己，在一下一下地切着肉，小口地将食物送进自己嘴里。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吃得如此自然的。

“……看我干嘛？”

巫毓荫不太敢面对三个人的目光，错开眼神低声回应：

“……又看我？我都说了我很愿意帮菲莉安啦，看在……”她头比刚才更低了，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试图遮蔽自己的声音：

“唔唔↓唔唔唔唔唔……咕。”她将肉吞了下去。

哪怕语言模糊不清，皇女和她的近侍也能听出来那七个字，因为对她们来说这太过敏感：

看在吉娜的份上。

众人都默契地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博古雷斯则是完全不知晓巫毓荫说了什么。餐桌上一时间连刀叉碰撞声也消失，陷入了难能可贵的沉默。

而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菲莉安自己：

“……深入合作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眼下要紧的事情，是神眷。”

“是的。另外，关于泰奥的女儿，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请求簇儒府先生的帮助。”阿丽娜接下话茬，稳住神情说。

“我大概能猜到——泰奥的精神状态，现在应该已经不太稳定了。其实将他关在旅馆里是一个很糟糕的选择。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否则一旦他失去了作为正常人应有的认知，神眷就会越快地占据他的身体。”

“是的，”三皇女说，“泰奥现在虽然还能够与人对话，但在独处的时候已经出现了自言自语的现象。我想我们需要一些手段来稳定他的精神。”

“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了……我们原本希望，能够及时治好泰奥的女儿，但她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服食大量魔物的组织残渣，已经对她的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已然……性命难保。”

阿丽娜的语调一转低沉，随后不再言语，由菲莉安接着说：“无论从保险的方案还是人道主义，我们都希望能够治好爱莉安娜。但现在的情况，这恐怕只是个奢望。除非……”

“这就是你们说的，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了，对么？”

“是的，”阿丽娜说，“其实我们并不知晓您的手段究竟如何。但您曾经治好过菲莉安殿下和我，而且是从垂危中挽救回来。我们相信您有这般能力，将一个人从死亡边缘拉回。”

“但那也得分情况。救你们是时机恰好，但对于那个名为爱莉安娜的女孩，我不清楚能有几成把握。但只要巫毓荫同意，我便会尽力的。”

“……又来？我都同意啦！都同意，行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帮一下菲莉安的……如果可以的话。”话说得很委婉，脸红得很羞涩。

所以三皇女菲莉安的餐桌是自由的、允许谈话的、甚至能够畅所欲言的地方。因为她坚信，人在用餐时所迸发出来的倾吐欲望，就是最直接的谏言。

而这样的餐桌，迎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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