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簇儒府了。”

结果一听到她去找簇儒府，博古雷斯脸色就变了，不在多说什么，反倒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巫毓荫心生厌恶，加快脚步走了，厚底的中根鞋把地毯猜得闷声响。

“但您知道，西部不可能拿出五十个典冠法这样的当量……”她站起身，走到簇儒府左手边的书柜，从地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些厚实的记本，翻开其中的一页并念了起来：

“西部有两座大领地您是知道的……‘拿布领兵力四十二万左右，毕托领兵力四十万左右，其每二十名士兵配设一名正二级征战法师，每两百名士兵配设一名正一级征战法师，每一军团至少配设十二名会典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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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反差？”

“是！正是了！反差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不过都是杂事，我们还是该回到正经的地方来。”菲莉安收住笑，手托着腮，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女孩了。“关于如何应对神眷和祂们的主，我还是要听听您的意见。”

而簇儒府靠在椅子背上，也有些疑惑：“我记得我刚刚说过这一点？”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我是长生者，我不希望有一日，大地之上遍布我的传说。”簇儒府表情微微一变，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样还怪……尴尬的。”

尤其是有人会当着你的面，高呼着类似于“我可是和不死者组过队的人！他可牛逼了，哪像你这样楞头愣脑的？”

菲莉安饶有趣味地观察着这一表情变化，突然轻笑了起来，随后变成难以遏制的银铃遥响。簇儒府虽是肉身，却也难以为这莫名其妙的喜悦而共情——他不理解。

“你非坐在这不可吗？”

“又不打扰你，我都说了，我只等他。”

“那你能不能去门外等？把门关上！”

很遗憾，就经历而言，巫毓荫没有学过什么骂人的狠话，不能叫对方体会一下美少女的“儒雅随和”。对于博古雷斯这种流氓行为，她切实毫无办法。

“殿下何故发笑？”

“呵呵……倒不是嘲笑。只是觉得，昔日我印象中，那个古板严肃的不死者，竟然也会这般生动——”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说着说着就开始“咯咯”笑了。

“嘿，你这人有点意思，我给你安静，你就不睡了？”

在床上一番思来想去、滚来滚去，她最终还是决定下床，穿好鞋子——她自己把鞋子改成了厚底的款式，比起之前的尖根要稳上不少。贤者之石的衣物就方便在这里，不合意的可以随时更改。

巫毓荫粗暴地拉开门，靠在门上的博古雷斯差点没站稳，还被她给扒拉到了一边。

“我当然没有权力继续要求您做什么了……阁下，您已经为西部做得够多了。这个爵位不过是象征性地告诉人们，您于西部有恩。”三皇女脸朝左边，看向阳台外的花园——前不久被巫毓荫“吞没”过的地皮，现在已经逆转到了原本生机盎然的状态。

“是么……我倒是不希望有太多的功绩，被添置于‘簇儒府’这个名称之上。过去三十多年作为冒险者的生涯，已经为我增添了很多无用的荣誉。”

“我记得，奥塔兰的军团不是一个太大的单位？”

“是的，两万多人就是一个军团了。”

“太少了……太少了。”簇儒府摇摇头，但菲莉安却苦笑着说：

“这是西部历史上最好的时候了。”

簇儒府看着她的瞳孔，那里面有难言的苦涩与急切。

“您毕竟要知道，典冠法本身就是极难学习与释放的……它被成为‘改变战略局面的术法’，并非没有理由。即使西部是术法人才聚集的地方，也没有这样的条件，去做同时吟唱五十个典冠法的准备……”

“但一般的士兵去是送死，不如撤走。”

“能撤到哪去呢？”菲莉安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两手摊开，“神庙的位置在冻结之森深处，无论如何划线，西部的不少重要城镇都在那位神前往皇都的道路上……包括斯威格。我当然可以把这些城镇里的所有民众全部转移，送到其他城镇去……”

而簇儒府几乎是马上答道：“可经济条件不允许。那些城市被摧毁以后，民众不可能直接回去居住。但他们移居的城市没有能力收留数量这般庞大的难民——”

菲莉安以喜忧参半的神情看着他，缓缓道：“您是知道的……”

“三皇女殿下，那可是一个神，货真价实的神。哪怕位格上不如三大神，那也是神。上一次人类战胜祂，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多惨痛？”

“在西大陆的九成被踏平后，一位大贤者将皇都的大部分人炼制成贤者之石，同她的信徒们协同释放了六十多个典冠法，将神明灭杀。”簇儒府作为这伟大一幕的见证者，至今记得那毁天灭地的场面。

这是他极差的记忆中，为数不多鲜明的一幕。

菲莉安沉默了。

她知道，贤者之石对于法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贵之物，能够极大增幅法师的算力和魔力，但她同样知道其以活人为原料。

她怎能承担这样的代价？将一部分人的生命炼制成工具，供以拯救另一群人……这与她的理念相去甚远。可眼下的事实是如此的残酷……

“不过三皇女殿下，您还不需要露出如此悲观的表情。”簇儒府的一番话，让她明亮的瞳中重燃希望：

“阁下……难道您还有别的办法？”

“可能有。不过……我要挣得她的同意。”簇儒府低下了头，手指相互缠绕。

他哪有什么别的办法？不过又是自己用一大堆贤者之石撑过去，释放一个比五天前还要可怕的术法罢了。他能保证的是，那个术法绝对够强大，强大到灭杀自然神也不在话下。

但……巫毓荫会允许自己这么做么？

然而就在他这么犹豫着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莱布伦的声音：

“巫毓荫小姐？您怎么来着了？”

“簇儒府在这里的吧？我知道的，路上的姐姐都和我说了！你让我进去，我有事找他。”

“您厌恶荣誉？”菲莉安似乎对这样的态度感到诧异。

博古雷斯一脸不悦，极其缓慢低站起身，极其缓慢地走出去，极其缓慢地关上门。房间再一次恢复了黑暗，但她悄悄摸摸记笔记的心情是回复不了的了——

一想到门外站着一个臭老汉，巫毓荫就没法好好想着簇儒府的事情，只觉得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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