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璟琛抬手捏了捏额间，缓解着疲惫。

昏黄的路灯下，男女挺立的并排站着，风吹着她的发抚过他的衣衫，女人干净的眸凝在男人的侧颜上，男人此刻正半阖着眸，似是在冥思又或是苦想，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了很长，相互交依。

程璟琛这才收回了手，外婆现在已经不需要持续监护了，她在盛苑的帮衬下缓缓坐起了身。

“斯年啊，你刚说的意思，小城这孩子，是不是永远都恢复不了了？”外婆浅声问着。

司机接着他们直接到了陈斯年所在的医院。

夏爸夏妈原本还对程璟琛认识言城而感到心下慌乱，眼下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安心了。

言城转了转眸又从他身上挪开了。

陈斯年站在一旁顺势帮外婆拔了针，转身朝着程璟琛说着：“他现在不但失忆，就连智商也只是八九岁孩子的样子，提醒也没用。”

“阿眠，之前有和你发消息交代，夏爸不放心临市的医疗条件，将外婆接过来了，外婆要和言城在一个病房里，所以……”陈斯年不明所以的示意了下左右并排的两张病床。

夏眠了然点头，她倒是明白外婆的心意，不过眼下看着盛苑的神色却不太好。

程璟琛先是和长辈们颔首示意了下，随之走到言城的身前，朝着他那睁着却无神的双眼前摆了摆手。

陆甯闻言，腾的一下红了脸，“好啦，我知道的，放心。”

夏眠朝着她欣慰性的扬眉点头，她挽着一旁程璟琛的臂弯处，“我们走了，你们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路上也注意安全。”

“好~”陆甯应着，顾威也朝着程璟琛摆了摆手，“程哥，你喝了酒，记得别开车啊！”

陆甯和顾威将他们两人送到楼下，夏眠转身踮着脚尖凑近陆甯的身边轻语，“你们还没结婚呢，记得做好措施，别……”

言城此刻被包的像个粽子，头上裹着纱布和网套，只有眼神逐渐聚焦挪在了程璟琛的身上，他现在不明善恶，不知是非，只剩眼神清澈干净的眸，凝视着程璟琛。

“知道我是谁吗？”程璟琛问着他，“你之前打过我，还记得吗？”

“啊？”夏眠想到之前陈斯年从手术室中出来之后，就和他们打过的预防针，“去看看吧。”

“言城醒了，情况不太好，听陈斯年的意思，脑子坏掉了。”程璟琛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不过关于王进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多余告诉夏眠。

夏眠和程璟琛两人走进言城病房里的时候，却是被里面的一幕惊的晃了神儿。

“爸妈？外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夏眠的声音中带着诧异。

陈斯年点着头，“对。”

外婆点了点头，她朝向盛苑和夏宁安两人看去，“你们两个就眠眠一个女儿，膝下也没个儿子，小城这孩子是个可怜命，宁安啊，要不你考虑考虑，养了这孩子吧？”

夏宁安的瞳孔震了震，还没等他说话，盛苑就拒绝了，“不行，不收。”

夏眠低了低眸，“妈，其实……我觉得外婆的话可以考虑。”

言城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夏眠也并不是因为他沦落成这样就原谅了他。

只是夏眠也看出来了，盛苑一天不接纳他，她心中的那个捆儿，就一天解不开。

盛苑的眸光扫向了陈斯年和程璟琛，似是顾忌他们在场。

程璟琛了然，“陈斯年，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谈谈，出来下吧。”

陈斯年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出去之后，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一家。

“妈，你怎么考虑呢？”夏眠又叫着盛苑。

自从夏眠说话之后，言城的眸子就一直凝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朝向盛苑反复叫着那样的字眼，他也转而望向了盛苑，“妈……”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嘶哑，又像是鹦鹉学舌一般的笨拙。

盛苑听着他这一声，身形忽而猛地一颤，她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言城，“你在说什么？！”

言城眼神无辜的眨了眨，转而又看向了夏眠。

夏眠愣了愣神儿，她又看向了夏宁安，“爸……爸？”她叫了两声之后，又看向了一旁病床上的言城。

果然，言城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夏宁安张唇出声，“爸。”

夏眠指着自己，“姐姐？”

“姐。”言城再次学着。

夏眠摸了摸鼻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指着外婆，“邱凤枝。”

言城果然看向了外婆，“枝~”

夏眠看着外婆那诧异的模样，唇角难堪的勾了勾笑，“对不起外婆，我就是实验下。”

外婆佯装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却是难掩笑意，她看向盛苑和夏宁安两人，“诺，看吧，就一小孩儿。”

盛苑坐在一旁噤声不语，夏宁安看着夏眠，“他之前害你那么多，就算是失忆，也是罪有应得。”

夏眠沉了沉气，“的确，不过他也有救过我。”

她又不是个傻子，柯渝出现在夏家楼下的那夜，如果不是言城突然出现，她们根本逃不了。

夏宁安知道自家女儿一向心软，“这事儿我不管，我听你妈的。”

盛苑继续沉默着。

外婆笑了笑，“好了，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的事情，我也只是提议下，总之我和这小城有眼缘，你们不养，我养。”

现在在座的人都知道，外婆的身体状况，每天都在走下坡路，她这么说，也只是在表明着她的态度。

房间里再次陷入静谧之中。

与此同时隔壁医生办公室里，程璟琛看着刚换下白大褂的陈斯年，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你又不是刚认识我，不抽烟。”陈斯年直接拒绝了。

程璟琛直接收回手，顺势将烟噙在自己的唇上，点燃之后蓦地出声，“你听说过乌家吗？”

陈斯年站在言城的监护仪旁，听见她的声音这才转身，在看见夏眠现下艳丽的面容时，他眸色微闪。

“啰嗦。”程璟琛没有回头，反而抬手的示意了自己知道了。

夏眠提前和司机交代了下，让过来接他们，她抬眸看着满目阴霾的程璟琛，“怎么了？看你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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