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料想这二人该是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洛裳云甚至都做好了与圣教交恶的准备，门下众人知其所想皆是磨刀霍霍，准备万全。谁料想等两日后，洛裳云前脚下山，后脚就被这二人跟上了！

也不知道这二人吃什么长大的，被洛裳云的手下折腾出的一身伤愣是两日就好了个万全。这一跟就跟了三日，洛裳云这个暴脾气，日日拎着这二人教训，反正两个加一块儿也打不过她。

“……启云山凌家的凌晚舟？！”

洛裳云脸色有些僵硬，真是凌晚舟的话，事情就不太好办了，那厮护食护得紧呐。洛裳云看了看手上的鱼，如此美味，给钱是行不通了，说不得还得打上一场？

结果谁料想这二人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且只要看到洛裳云走到面前了，立马恭恭敬敬递上他们圣女亲笔书写的请帖来。

刚烤好的鱼，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一晃影就没了。篝火旁坐着的白衣男人愣了愣，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再看向强盗行径做得自然而然的罪魁祸首……

洛裳云软鞭收进腰间，吸一大口肉香，香！洛裳云满足地叹了口气，正欲从腰间摸银子时瞥见篝火旁的白衣，那衣着，那人，还有他手边儿的剑……是不是在哪见过？

“洛晚照，别来无恙。”

那日膳堂做了个什么醋溜白鸭，白白亮亮的鸭肉整整齐齐码了一盘子，下边儿还垫了片绿油油的嫩叶。只一眼，让洛裳云联想起了桑叶上的蚕，软趴趴的，还想起了被轰下山的“两只蚕”……失去胃口的洛裳云还绝食了两个时辰！

自茶棚离开后洛裳云一路向西，座下小红马悠悠哒着步子，比普通人也就稍微快了一点点。

天幕盖下，夜色来临，苍穹被扎出许多窟窿，繁星漫天。

而这次远走塞外，既为长云门招徕了大批令中原武林闻之色变的“人才”，还顺带替一众大龄门生解决了困扰三十余年的单身问题。

长云门门主洛裳云应楼兰国教——圣教之邀，赴圣教圣女的成人礼庆典，而在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引来中原觊觎忌惮的时候，洛裳云已经千里走单骑走到边境去了。

什么圣教之邀？不过洛裳云哄人的把戏，她只是待得腻了想出来走走，她跟那个面都没见过的圣教圣女又没什么交情，去干什么？

霍七还不是霍七，而是大魔头洛裳云的时候，曾有过一次出塞的经历。

正所谓夜黑风高，杀人夺宝，洛裳云牵着马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两个跟屁虫的影子。暗夜下的野林里随风飘来肉香，洛裳云揉了揉鼻子，抓一把树叶擦了擦刀上残留的血迹，把一张册子插在腰间，上马循香而去。

春风乍暖还寒，夜色下的边境一片冷寂肃穆，独自上路的人大多选择避开官道翻山越林，主要还是避开朝廷的边军。

拒绝了邀请后直接把人赶下了山。

十日前这二人带着圣教圣女亲笔写下的邀请函登了稽灵山，但是洛裳云并不想见这二人，以至于二人在山上转了三天都没能找到长云门的入口。最后居然想放火烧山把人逼出来!

当山脚燎起了星火，并且火势渐盛之时，洛裳云这才坐不住了，眼见着山里的狐狸、兔子、小野鸡都快跑光了赶紧安排人扑火。顺带把两个纵火的碍眼玩意儿敲晕了套了麻袋拖回来，直接送给底下人练手，只剩半口气儿了才把人捞出来。

三日里洛裳云至少撕了有四张请帖了，不知道这二人身上到底揣了多少张？难道他们家圣女的墨宝如此不值钱的吗？

洛裳云每每看到这两张笑得跟老树皮一样皱的脸，无不满怀恶意地想着：为什么她门下的人行事如此软绵，竟也不知给这二人先扒个精光、抹层粗盐、再灌点儿雄黄酒，说不得还能尝尝看塞外的妖和本土的妖哪个下锅更入味？省了她如今多少功夫？

还没等她纠结完，对面已经用手里的剑回复她了。

洛裳云翻身下马避开了剑气，躲闪的同时还不忘了握紧手里的烤鱼。

火光映照着洛裳云漫不经心的脸，其实两个人说起来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了，凌晚舟是启云山凌家嫡出的公子，洛裳云是与凌家交好的凡俗官宦世家子女，两人自由便往来，相识相知。

虽说平日里也不是没有矛盾，但也都属于小打小闹，倒也从未真正红过脸。

可从洛家遭遇飞来横祸被人灭口，洛裳云被前长云门门主捡走拜入长云门之后，凌家二公子就一直很看她不爽。小时候见面还称呼一句“洛小姐”，“洛姑娘”，到如今不是“洛晚照”就是“妖女”。

两人因此不和已经十多年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成了家常便饭。但是两人年龄相当，修为也相当，从未曾分出过胜负。

似是看出洛裳云有意避让，无心恋战，凌阙同她过了二十招左右，只削得洛裳云一片衣角，便气得一剑劈向了一旁的树。给一棵比人腰粗的树劈断了，瞥了一眼洛裳云便坐回火堆旁去了。

被凌阙冷冷地瞥了一眼的洛裳云愣了一下，看着凌阙潇洒收回的剑气和背影，又看看手上已经吃了一半的鱼，瞬间索然无味，感觉并不是凭自己本事抢来的吃着也不够香。

……

“救命啊——”

“杀了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夜半时分，洛裳云被远处传来的混乱惊醒，凛然片刻持刀扬起递上泥沙半掩了火堆，结果发现一堆土下去火全熄了！

洛裳云愣了一下，她没使这么大力啊？

往四周一看，和凌阙四目相对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呢!大抵是两人相识相处久矣，对对方周身气息实在熟悉，完全不曾防备着。

凌阙也是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抱剑假寐。

但是洛裳云却没有避开，直直地看了凌阙许久，才悠悠转回目光，低着眸子有些心事重重。

“在想什么？”

凌阙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月色自林间漏下撒在一身白袍上，一身清风朗月。洛裳云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说我俩都打了这么多年了，对你居然一点儿警惕都没有。若是有朝一日咱俩真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你要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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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个暗手什么的，我岂不是绝对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不好，不好。”

凌阙闻言挑了挑眉，随即翻了个白眼。

“我凌家人从不下黑手伤人，你大可不必。真死在我手上那只能是你技不如人，何况……”

凌阙张了张嘴，瞟了一眼洛裳云，复又闭上眼睛，声音低不可闻，不过对于洛裳云而言，要听清楚再简单不过。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

洛裳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在她看来，以长云门如今的发展，跻身五大家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是长云门自创立以来主修杂道，如今不过坐镇一座稽灵山就已经被人称为“魔教”了，若是将来……正道会允许她继续如此发展吗？

洛裳云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

远处仓皇凌乱的脚步声逐渐临近，戛然而止后又逐渐远离。

洛裳云足尖轻点上了马背，听到奇怪的脚步声后只是挠了两把头，干脆抱着刀躺在马背上睡觉。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脚步声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洛裳云躺在马背上，马又拴在树上，阴影笼罩下来把人和马都包住了，不凑近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个人。

洛裳云歪过头，眯着眼睛朝林子里走出来的两个人看过去。

哟，真够狼狈的！

一个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汉子，被一个年纪并不大，个子也不够高的小姑娘搀扶着，除了林子后小姑娘一动不动地，眼睛直直盯着树下的凌阙不放。洛裳云看得一脸惊奇，难不成这丫头片子看上凌晚舟了？

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过去，洛裳云半张了嘴，眼睛都亮了，那玩意儿在发光？不是……是凌晚舟，凌晚舟在发光！

月色透亮，自林间漏下后毫不保留地撒在凌晚舟身上，一身白衣在月光照耀下似乎发出淡淡白光，模糊了凌晚舟原本冷硬的一身气势，生生给他营造出一袭“出尘不染”的氛围和气质。

洛裳云眼红得想抽刀砍人了，凭什么老天爷对这个大尾巴狼这么眷顾呢？同样往树下一躺，把凌晚舟照得像马上要飞升成仙了一样，凭啥她这地儿就一丝光都不给？

这边洛裳云还在愤愤不平的时候，那边两人已经在离凌晚舟不远的地方躲起来了。洛裳云瞥见两人躲藏的灌木丛，眼皮一跳，然后又不动声色地躺了回去，只是眼里多了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果不其然，洛裳云刚躺好林子里就呼啦啦地冲出来一群人，他们手上的火把直接映亮了此方空地。

洛裳云又一次眯着眼睛看过来，果然，凌晚舟已经被包围了。十几号人，手上火把的光似乎都集中到凌晚舟身上去了，瞅给他亮的……跟上元节街上最亮的那盏可以照亮半条街的花灯差不多了。

洛裳云在心底腹诽：姓凌的，你真是个人间发光体。

拿着火把的一群人都用黑袍斗篷罩住全身，斗篷上连个花纹都看不出来，据此，洛裳云推测他们很穷。但是他们手上的刀是好东西啊！光看反光程度就知道了，好刀！

刀尖大多都还在滴血，刀光淬寒非常，感觉稍微靠近一点人都能被冻住的样子，比她手上这把路边儿捡来的要好得多了。

人都穿的一样，身材也看不出来，大概是个领头的吧？反正洛裳云是看到就他一个人站出来了才这么推断的。

“把人交出来。”

闻声洛裳云眼睛一亮，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这声音好啊，这声音妙啊，咬字儿清晰，低沉婉转，既没有声嘶力竭的尖利劲儿，也没有一般男子的沙哑，总之就是好听，好听极了！

耳边的兵戈声打乱了美梦，洛裳云再次偏过头去看，才发现两边不知道怎么已经打起来了，一群黑衣人围着白衣的凌晚舟招招下死手。

“挑！刺！闪开！转身！砍！哎呀，怎么偏了？左，左，右，跳！砍！漂亮……”

洛裳云碎碎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对着被“围殴”的凌晚舟品头论足，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有纪律，有配合，有默契，倒像是官家的军队……但是这武器和招式路数又像是杀手。”

洛裳云一边看着一边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这群人的信息，最后她惊奇地发现，嘿！没有……

她脑子里没有这一群黑衣人的信息，完全没有，但是他们使用的招数洛裳云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看见过呢？

洛裳云仰头望天，想了许久想不起来，刚一低下头耳边就传来衣袂摩擦的声音。

洛裳云迅速朝后倒，翻身跃下马背，足见一点退出了树下的黑暗地带。这一退也把自己暴露了出来，被两个黑衣人联手攻向后背。

洛裳云足见点下贴地而滑，临近二人刺来的刀尖时一个弯腰躲了过去，右脚踏下实地，左脚迅速划开一个半圆再收右脚，同时身子跟着转过一半去了。站直后一个转身把动作没她快还没飞过去的两个人来了个背踹，然后收脚，临风而立，站得稳稳当当。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惊了袭击她的三个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边的打斗也因为洛裳云都突然“被”加入被迫暂停了下来，眼见着黑衣人逐渐聚拢，似是把自己和凌晚舟划作一个界限了时，洛裳云撇了撇嘴，干脆就抱着刀朝着凌晚舟走了过去。

路过地上躺着的两个黑衣人时洛裳云突然停下来脚步，一边说着“下手真残忍，居然还会杀人了。”一边蹲下去把掉落的两把刀拾了起来，还拿刀侧去人身上蹭了蹭，擦了下上面已经有些干涸和消散的血迹。

把刀抹得锃亮之后……包了起来。

凌晚舟抬起眼皮看了看僵硬的一群黑衣人，又看了看“霸刀”霸的如此霸道自然的洛裳云，偏过头去揉了下鼻子，悄悄远离了一步。

早先听闻门中小辈多有提及，长云门有个大师姐，最好强取豪夺、趁火打劫之事，以往只当是外人以讹传讹，料想官家出身的洛府小姐断不可能行此草莽之事。

今日算是被打脸了，就不该对这死丫头的人品抱什么期待，简直做人没有下限。

“你要是在我凌家，怕不是住在思过堂的。”

洛裳云抱起两把刀，听到凌晚舟的话冷哼了一声，“思过堂在你凌家副院，非本家人不得入，想让我去住思过堂？我到不是不敢，可是可是我不姓凌，莫不是你凌家哪个小辈敢娶我？”

“不敢。”这话凌晚舟可没说，不过也是心知肚明。

“你二人打情骂俏也分个时候，本座不计较姑娘拿刀之事，但是你二人今日必须把那两人交出来，不然今日怕是走不掉了。”

洛裳云听到这个声音又咧开嘴角笑起来了，步子还没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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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呢就被一个背影挡住了。

洛裳云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凌晚舟翻了个白眼，这厮身上明明就受伤了当她瞎呢？还往面前冲，他是以为他打得过？

“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你。”凌晚舟字字铿锵。

“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的刀已经迎面劈了下来，快！好快的刀！快刀？！想起来了！洛裳云看着那把青光莹莹的月牙刀，终于是想起来了。

圣教教主苍龙的贴身卫队，楼兰国第一军队，楼兰第一快刀——摩纳什叶。一个让中原头疼了十年的人，江湖朝堂两头抓的传奇人物，既是邪教爪牙，也是楼兰自民公认的“第一公子”。

眼看着两人愈打愈烈，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气氛，洛裳云才惊觉哪里不对。刚从凌晚舟说的是‘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你’而不是‘我不可能把他们交给你’。

难道刚才那两个人过来他没看见？他修为比之自己不差多少，不可能一点没发觉；还是他识得那二人，有意包庇？但是依照凌家的家规，凌晚舟也不可能这么干；还是他其实是误会了什么？越想越有可能。

挑开斜刺来的一剑，摩纳什叶一刀朝着凌晚舟的面目劈了下来，变故突生，一声口哨响，眼前一道黄影闪过，劈下的刀瞬间失去了目标。

凌晚舟低头看了看拉住自己的一双手，没人看清洛裳云的动作，她已经把凌晚舟从摩纳什叶的刀下拽了过来，甚至已经远离了三、五步远。

“不忙不忙，嘿嘿，先不忙打个你死我活的，咱们有话还能唠唠，不要着急。这事儿吧，怕是有什么误会，咱们先梳理梳理。或者我拿东西跟你换换，应该比两条人命值钱多了。”

洛裳云嬉皮笑脸的，但是人张的好看，笑得再猥琐，她还是好看。

摩纳什叶收刀回鞘，手腕一抬手上出现一张金黄色的帖子，正是被洛裳云丢出去扰乱视线的，圣教圣女的请柬。

摩纳什叶没有回答她，只是翻开请柬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着洛裳云弯了下腰，就这么走了……

待人走远了，确保不会再回来了，洛裳云才松了口气。要是真打起来，她和凌晚舟联手或许能赢了摩纳什叶，但是事情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何况她和凌晚舟……不可能联手，这辈子都不可能。

凭着请柬完全可以确认她的身份，反过来，自己欠了圣教一个人情，离圣女的成人礼还有三日，三日赶到楼兰王都——有点远呐。

凌晚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洛裳云拽着他的手腕把人“提”到面前来，问：“凌晚舟，你想什么呢？你刚刚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凌晚舟抬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偏过头看向那一男一女藏身的灌木。

洛裳云直接就抬脚走过去，还以为会看到两个一脸戒备的人，结果看到的是两个晕过去的，洛裳云“哟呵”一声笑了。

“他俩算计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自己看着处理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马上子时了你要去哪？”

“你管那么多？”

“……你带衣服了吗？”

话题一下子转变太快，洛裳云呆了一下，刚扶上马鞍的手又收了回来，看着凌晚舟的眼神十分不可置信。

“带了啊，不过就一套，还是大红的……你要啊？”

凌晚舟嘴角拉了一下，看着洛裳云的眼神与她看过来的眼神如出一辙，抬起手中的剑杵了杵递上躺着的那个小姑娘，说：“给她。”

洛裳云很想说小姑娘太小，这衣服她穿不下，但是看到凌晚舟拿杵过小姑娘的那头剑鞘在草地上摩擦的时候……她觉得还是不说了。摇了摇头，转身从马背上取下来一个包袱，抱着小姑娘到一旁躲起来，把破碎成条的衣服给她换了。

一套大红的细绸中裙，外面是一件同色的素纱禅衣，看这衣服实在是太长太不合身，洛裳云从自己腰上拆下来一条银链，银链上挂着白玉镂刻的蚕茧，茧中是一枚金铃，金铃是特制的，只有走起来才会响，平时风吹是吹不响的。

洛裳云用银铃在小姑娘腰间绕了近四圈，把衣服捆在了她身上，随后也没和凌晚舟打招呼，实在心疼她那条精贵的玉茧……

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也没有去打听事情怎么处理的，他们是谁，只做萍水相逢，不做他乡故知。

怔怔然回过神来，霍七看着眼前这个红颜白发的“小姑娘”，长高了，能穿下这一身苏红鲛纱了，头发也白了，比她身上的孝衣，比凌家的衣服还要白。

金铃响，黄粱梦一场；

美人香，问儿郎谁家妆；

红尘断，恩怨了枯骨红颜；

鲛纱红，黄泉不入无常不渡。

看到苍秋身上的红衣白玉茧，霍七不由得感叹，长云门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保命神器，苏红鲛纱，说送就送了。这腰间玉茧乃五重天的玄冰蚕茧，有退邪祟、养神魂、净体魄之效。而这在当年的长云门内，远远算不上稀罕，只是一件普通的宝物罢了。

长云门富可敌国。也不知道最后那些东西……霍七瞥了一眼身侧的凌家小辈，不知道自诩正道清流的凌家……吞了多少？

举步朝着苍秋走去，她没跟这个小姑娘接触过不假，但是好歹拿人的手短。看在衣服的份上，就是最后威逼利诱，晾小姑娘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拆穿他的身份。

刚走出两步，手被人攥住了，霍七回头一看见简直乐了。

“南岭尊者？”

“你……可认得她？”

霍七甩开他的手，眉心微蹙。道：“她是我霍公明的妹妹，霍家的小姐，尊者可有指教？”

凌晚舟深深地看着霍七，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别的东西来，闻言只是拉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低低地说：“没有。”

霍七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尊者重情重义，公明自愧弗如，但是还望尊者明白，在你面前的是霍家行七，霍知君，在下并非是公子的友人。”

风开始静滞，院子里无人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院子中间的两个人。有人纠结，有人不解，有人怀疑也有人怜悯。

两相伫立良久后凌晚舟抬头看了霍七一眼，眼神从闪烁到缓和到空无，几息时间，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陵尊者凌阙。朝着霍七深深一礼，“霍公子，抱歉。”

霍七吐了口气，心底也沉了下去，一再告诫自己：你是霍七、你是霍知君、你是霍公明，你已经不是稽灵山的洛裳云、不是阴阳道的主人、不是魔教长云门的妖女、洛裳云已经死了。你是霍公明，活着的霍公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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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裳云不喜那些软趴趴的虫子，魔功趋向大成的她很容易就探出了二人的原身——蚕。把洛裳云给恶心得一度吃不下饭……净食羹汤了!什么仙人脔、白芨猪肺汤、鲍鱼燕窝粥、冰糖百合马蹄羹、红枣雪蛤汤、鸡汤氽海蚌……

而这个什么圣教的人也是忒讨人嫌了！

洛裳云头罩着天青的斗笠遮了半个身子，大刀阔斧歪坐在路边一个茶棚里歇凉，余光瞥见另一张桌上坐着的两个跟了她一路的“笑面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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