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作者:蝴蝶结不打结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4-02 11:47:02
- 字数:11244
女儿......
温斐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抚着自己的面庞,问道,“我这张脸,是不是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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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父今日未曾出门。
“夫人切莫乱说,您看上去最多是个不到三十的大姑娘,哪用得着老这个字。”
庆绒轻声询问,“夫人您说什么?”
温斐收敛了心思,面色缓和道,“替我把汤药端上来吧。”
“是。”
怀孕期间用药不当,导致差点难产,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自此落下病根,调养了近十年才渐好。
那时,贺氏又诞下一女。
隋父沉迷官场,也无心再与她要孩子,便一直未曾有让她再孕的打算。
温斐轻抚着一侧的乌黑发丝,细长的眉微微皱起,铜镜里倒映着她那张未曾长细纹的脸。
她的模样是极好看的,不然也不会生出隋伊霜那般姿色的美人。
岁月不曾在她脸上印下任何痕迹。
“她请外院管家过去做什么?”
她闭了闭眼,手不自觉的放在腹上。
“34的年纪,确实不算危险......”
她的霜儿便是,样样精通,谁家不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好女儿?
姑娘自当以自身才华扬名,其美貌当衬之,加以手艺、绣花、琴棋书画予贯,持家、理财,那便是出嫁后自学。
这才是真正的好姑娘。
她的年龄确实不大。
当初嫁给隋父时仅17岁,不出半年便怀了孕。
既是家宴,那家中之人定然一个不少,连贺氏的小儿子都上了桌面,安排在贺氏身边,不吵不闹,正和隋绿柔玩耍。
“允儿这性子随妹妹,最是温顺乖巧。”
温斐言笑晏晏的望着隋绿允,眼中满满的疼爱。
她这么一提,隋父的目光便也跟着看过去,手一抬,朗声道,“抱过来让我抱一抱,看看比昨日重了没。”
贺氏掩唇一笑,“瞧老爷说的,一日有什么区别,只怕是肚里的一泡尿有点重量。”
桌面上的人只尽管着笑。
隋伊霜和温斐对视一眼,眸底的嫌弃不动声色的消散。
心下不悦,桌面上谈什么尿?当真是没文化的人可怕至极,也不怕扫了大家的兴致,饭都咽不下去。
门外进来的嬷嬷笑道,“二姑娘来了。”
隋竺是今日的主角,她一来,众人的目光便集聚过来。
隋伊霜率先站起身,似是装作调侃道,“妹妹病了这么久,现下终于气色见好,面上都能掐出水来。”
昨日才见过,今日便是这话。
岂不是暗下指昨日皇家赏赐之事令隋竺面上惟耀,多了两分得意之处。
果然,隋父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皱起眉,“怎的又穿得这般素净?家中少你衣料不成?”
衣料定然是不会少的,温斐懂得分寸。
只是往日的隋竺不愿在穿着打扮上费心思,那些花枝般的衣料,便通通拒绝,并无半点兴趣。
平日也就穿得单调几乎无鲜艳色。
只是昨日受了皇上的提醒,隋父才注意到她的穿着罢了。
隋竺微微行礼坐下,缓缓道,“我只觉着是家中宴席,便也就平常穿着,父亲,可有不妥?”
隋父尚未说话,温斐便开口道,“我记得上月取衣料之时,霜儿那里还留了两块上好的布料,饭后便拿给矜矜做身衣裳吧。”
“母亲说的是,怪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不周。”
隋伊霜正是坐在隋竺身侧,眉头一皱,便拉住隋竺的手,似乎格外亲热。
须臾间,隋竺手往后一撤,自她掌中挣脱,面上也明显的冷下来。
隋伊霜暗中一喜。
“可是不够?”温斐愣了下,见隋竺神情不对,忙收敛了笑意,看了一眼隋父的脸色,才缓声道,“若不够,我再差人买几匹料子送到府上来。”
“不劳母亲操心,我若缺什么,自己买便是。”
是了,隋竺昨日才得皇家的赏赐,哪缺银两?
此话一出,温斐面上有了些许落魄之意,干干笑了两声,不再多言。
隋父哼声道,“臭毛病,你母亲不管你谁管你。”
这句话便是隋父平日里最常对她说的话。
若是以前的隋竺,定会呛一句“我母亲早已亡故,何来母亲?”,隋父也定会被这句话气得拍案而起。
隋伊霜等的便是这样一出戏。
可偏偏,她瞧见隋竺笑起来,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道,“女儿大了,便不想父亲母亲再多操心,凡事应当自立,不该用这些琐事叨扰母亲。”
一巴掌拍在一只死苍蝇上。
无用功。
隋父方才刚竖起的眉头,僵了僵,不自觉的落下来,好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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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憋出一句话。
“你懂得这些就好。”
贺氏出言道,“人齐了,老爷,我们用饭吧。”
“上菜。”
一声令下,几个办事有力的嬷嬷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来,分两侧上菜,碗筷杯碟,归拢分散,各处一物,酒杯水引,皆放置妥当。
菜是刚出锅的热菜,鱼肉酥卷,小葱蘸上方,素有青椒土豆配竹笋,肉有上好鸽子汤熬出美汁,大块鲈鱼片片焦黄。
香味扑鼻,色味充足。
“菜,菜。”
隋绿允被乳娘抱在怀里,口水直流,张舞着小手去抓,引得乳娘忙拉住他的手。
贺氏笑着喂了他一嘴的碎肉,道,“瞧你馋的,平日里又没少你一口。”
“霜儿,给矜矜多加块肉。”
温斐关切的望着隋竺。
隋伊霜应下,夹了一块鱼肉放置她的碗中,“妹妹多吃点。”
可那块肉放在隋竺的碗中,被她拨到一旁,未曾触碰过半分。
她依旧是那个对他们冷淡的隋竺,不知为何,隋伊霜心中竟庆幸起来。
隋竺没变,只是话多了而已。
隋父对于这样的情形已是见怪不怪,今日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便已是万幸,他不图其他,只愿面子上的功夫过得去就行。
饭吃至一半,终于说起了正事。
“此次你无意中救了公主,虽立了大功,但皇上已将此事压了下来,日后,莫要再对外宣传,有损皇家脸面。”
隋竺应道,“是。”
有损的是皇家的脸面,而并非是姑娘家的清誉。
父亲的说辞当真是......
她咀嚼着口里的竹笋,却尝出满口的苦味来。
“妹妹当真是运气好,竟偏偏救了公主。”
隋伊霜笑了笑,话语不轻不淡的。
闻言,隋父只觉得这话是明面上的意思,也点头附应一句,“这等巧合。”
他是受益的,心中自然高兴。
眼下也无关什么亲近不亲近,总而言之是他的嫡女救了公主,那便也是隋府的恩情,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有功。
皇上虽未曾夸奖他任何,但言下的意思,便是他这个中官之位,定然坐得稳妥。
贺氏笑道,“这二姑娘啊,运气好,以后的福气大着呢。”
她很会夸人。
平时并不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却总不会叫人忽视了她,偶尔附应两句,让人心中愉快。
隋父也就是喜欢她的这一点,不争不抢,让人日子过得舒坦。
温斐不动声色的看了贺氏一眼,面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她夹了块肉放在隋父碗中,随意聊道,“今天的布置仓促了些,等过几天大公子回来了,我们再好好热闹一场。”
此话一出,桌面上的氛围似乎滞了一瞬,只有隋父一脸笑容,满面春风的模样。
家中长子虽不曾在太兴城出名,但好在品性纯良,日后只要好好教导,定会有光耀的前程。
隋父相信自己看人的目光,因而对这个大儿子,寄予颇高的期望。
“兄长要回来了......”隋绿柔小声念了一句,隐约露着两分期待雀跃,目光看向贺氏时,却见她面无表情的正在喂着弟弟的饭,似乎没有听见这个消息一般。
她随即垂下眸,老老实实吃饭。
隋父熠熠道,“那定然是要风光办一场,到时候客宴众人,热闹一场吧。”
温斐手一顿,“客宴?”
“我们隋家,也有多年不曾办席了。”
温斐这才听懂隋父的意思,居然是要将隋宴回太兴的消息告知所有人,并办宴为他铺路?
当真是......重视他。
“那可有得姐姐忙一阵子了,老爷放心,姐姐料理家中事务最为有序,定然会为大公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接风洗尘宴。”
贺氏笑意盈盈,朝着温斐又道,“若是姐姐忙不过来,尽管来吩咐我。”
“你还带着个半大点的孩子,哪里走得开。”
不待温斐说话,隋父已开口,目光却看向隋竺,淡淡道,“这次你兄长回来,可别像之前那么不懂事,毕竟,你们是亲兄妹。”
一直沉默吃饭的隋竺乖巧应下,“父亲放心。”
她是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
因为很多缘故,她和隋宴,并不亲。
甚至在隋竺的心里,她是羡慕、埋怨他的。
后来,她嫁人了,和这个家更是疏离,隋宴仅仅来探望过她一次,便再也未曾关照过她这个妹妹。
嫡亲,尚假。
他好像更喜欢隋伊霜。
隋竺这般想着,却也做好了和隋宴重新相处的准备。
这是她的嫡亲哥哥,怎么能容忍他人夺走?
“父亲,宴哥哥还有几日回来?”隋伊霜忍不住问道。
隋父略略点头,“大约不出三日。”
这么快?
温斐放下筷子,佛了佛袖口,笑着逗隋伊霜,“瞧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你宴哥哥还能跑了不成?时隔三年,只怕是早就忘了你这个妹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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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伊霜娇羞一笑,“宴哥哥才不会呢。”
隋宴相貌英俊,言行举止优雅得体,可谓翩翩公子是若无双,他当属第一,又写得一手的好字,曾被教书先生当做模范。
为此,隋伊霜曾也是扬眉了几个月。
再者,宴哥哥是个喜爱赋词作诗之人,才华横溢,曾与她畅谈一日,两人交情甚重。
就好像,她才是他的嫡亲妹妹一样。
而那段时间,隋竺整日躲在院子里,不愿踏出房门半步,更是对隋宴闭门不见,声称不喜他。
至于不喜的缘由,尚未可知。
隋竺的性子本就奇怪,家中人见怪不怪,隋父更是恨铁不成钢。
席散后。
隋竺温吞着行了礼便回了院子,没有多问一句有关自家亲哥哥的话。
隋父看在眼里,却只能哼两声。
“她就是这个性子。”温斐拍拍他的后背,温声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准大公子也不会计较这些,以后会好起来的。”
“宴儿是个好/性子,随我。”
隋父微微一顿。
后半句话便是——
隋竺随她母亲,倔而偏异。
他的脑海中响起女人的那张温婉的脸,不由地失了下神。
温斐眸色暗了暗,忙笑道,“别提这些了,老爷快和我说说,客宴上该宴请哪些人,我得立马让人拟了请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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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雅阁。
翻新过的院子里满是泥土的味道,墙角的杂草尽数除去,湿润的水扑洒在前中,浸润泥土。
帘布散落,遮盖住窗外的一切容景。
小之拿着纱巾,迟疑道,“姑娘,要不还是把窗户关上吧,可别受了风。”
“无碍的。”
隋竺淡淡拒了她,接过纱巾,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是成春阁的上等面料?”
“姑娘好聪明,竟然一猜就准,我不知这城中最好的衣料铺是哪家,还是孟嬷嬷告诉我的呢。”
孟嬷嬷是府上的老嬷嬷,以前是隋父的奶妈,地位颇高。
小之很机灵,不会轻易听信这府中别人的话,但很喜欢孟嬷嬷,平日也就和她相处甚好。
隋竺笑了笑,拿过针线,开始慢慢缝制起来。
小之不懂得她在缝什么,只在一旁默默看着。
隋竺便问她,“怎么今日这么晚才回来?路上可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这几日小之出门出得比较勤快,每天都会是一个固定的时辰回来,差不了多久。
今日却晚了半刻。
小之神情微微上扬,眸光亮亮的,又有些羞红了脸,“我,我在路上耽误了。”
“嗯?”隋竺莫名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本是坐着马车回来的,在路上被人堵住了。”
隋竺淡淡问,“何事堵住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闹得巡检差都来了,乌泱泱好多人。”
小之描述之时,手里还夸张的比划着,模样甚是好笑。
隋竺弯唇问,“什么热闹?”
小之先是问了她一句,“姑娘可知道权家?”
自然是知道的。
权家。
太兴的权家仅仅一家,那便是将军府,先帝亲封的常胜将军,英姿飒爽,曾是战场上无数男儿的敬仰,可惜,将军早已去世。
如今的权家,仅有个虚名。
她虽为女子,却也听闻过常胜将军的一些事迹,当真是钦佩至极。
不过,所知道的这些仅仅是虚面罢了。
见她点头,小之又问了一句,“那姑娘可知道权将军的嫡子,权瑾宴。”
好陌生的名字。
隋竺微微摇头。
小之的马车被堵住路上,她便下了车去前方查看是怎样一个情况,需不需要绕路。
哪知,竟是好大一个热闹的场面。
从人群里挤进去之时,终于看清中央围着的是什么。
跪坐在地上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发丝凌乱,铺至面上,遮住半边脸,看不太清楚,抽泣声不小,裸露在外的雪白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是清白被毁?
小之小小惊了下,捂住唇。
就在这时,旁边被围在中央的马车,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只见前面的围帘被车夫掀开,众人翘首望去,终于是见着了这富丽堂皇的马车上的主人。
男子一袭雪白锦衣,衣袖花纹镶嵌丝丝金缕,栩栩如生逄至纹路,在最后拢归至毫无褶皱的衣领处。
再往上,便是男子那张犹如玉墨般的面庞,眉眼如画,漆黑点墨,熠熠生辉,鼻梁高挺,衬住清冷寒尘。
众人皆是错愕,被这男子的模样惊住。
“以前便有传闻说这权将军的儿子相貌惊为天人,竟不想是真的!”
小之难掩面上的羞意,忙转移话题,问隋竺,“姑娘,你可有见过?”
“自然是不曾见过。”
隋竺轻笑一声,她出门甚少,对这些事情也并不是很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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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不是个儿子。
贴身丫环庆绒手里端着一盆温水,应道,“我问过了,是二姑娘打算把自家的小院修整一番,听说还要修个小池塘养鱼。”
“她倒是挺有兴致。”温斐轻笑了声,眼中尽是不屑,“修池塘?姑娘家怎么在意这些,倒像个当家夫人一般,说出去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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