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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酒(二)

  • 作者:华澜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4-03 17:35:12
  • 字数:9448

在徐云怡介绍这些酒时,所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另一方面也是被徐云怡丰富渊博的知识所折服。

或许是有些累了,介绍完松花酒后,徐云怡先是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向郁且狂说道:“花酒有六:玫瑰酒、桃花酒、樱花酒、桂花酒、菊花酒、梅花酒;果酒有五: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荔枝酒、石榴酒;药酒有四:八仙酒、百岁酒、补心酒、红颜酒。如今这三样‘松酒’也凑齐了:即松根酒、松节酒和松花酒。”

“嗯,待我想想!”徐云怡又一次低头沉思起来。

郁且狂、齐丘雁、朱砂、青黛和荀叔都想继续听徐云怡谈论酒类,所以由她在一旁沉思,并不去打扰她。

郁且狂像丢了魂一样,似乎还沉迷在徐云怡所说的各种美酒之中,根本没听到旁人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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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

郁且狂的思绪又一次跟着徐云怡的描述来到了江南水乡,直到从水乡美酒的梦境中醒来后,他才继续问道:“却不知剩下的‘一’是何美酒?”

“二红?”郁且狂又变得疑惑起来。

皱紧眉头稍作思考后,郁且狂突然喜出望外起来:“姑娘是指绍兴的状元红和女儿红?”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郁相公好生聪明,”徐云怡难得赞扬别人,“据说在浙江绍兴,每逢孩子诞世,父母长辈都会将一坛花雕酒埋于地下。若生的男孩,父母会敦促其用功读书,以期高中状元。待其考起功名、衣锦还乡之时,父母便会挖出当年埋在地下的花雕酒招待亲朋好友,故名‘状元红’;若生的是女儿,在其出嫁之日,当年被埋于地下的花雕酒亦会被挖掘出来,以做待客之用,故名‘女儿红’。”

徐云怡解释道:“据《饮膳正要》所载:以松树下掘坑置瓮,取松根jin(天津的津)ye(液体的液)酿酒,治风、壮筋骨,此即松根酒。仙方以五月五日采松节,剉碎,煮水酿酒。治冷风虚,骨弱,脚不能履地,此即松节酒。”

稍微停顿了会儿之后,徐云怡又继续解释:“其实世上并无松酒一说,但我想松树姿态挺拔、四季常青,最受文人雅士喜爱,所以便擅自将松节酒和松根酒归于自己命名的‘松酒’。”

郁且狂风度潇洒,平日里脸上都是超逸洒脱的神情,此刻的他却被徐云怡的话迷得如痴如狂,表情一脸陶醉。

郁且狂没有读过《饮膳正要》这本书,所以仍是疑惑不解的样子。

“状元红和女儿红产自杏花微雨的浙江绍兴,温雅柔和、甘爽上口,”对于黄酒,郁且狂倒是熟悉得很,“最适合温饮!”

“郁相公所言极是,在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温一壶状元红或女儿红,眼看小桥流水,耳听船桨吱呀,口品桂酒椒浆,的确是美事一件!”徐云怡

“正是!”徐云怡答道:“松花多盛开于清明前后,花期较短且不易收集。采摘松花花苞后将其晒干,几日后从晒干的花苞中抖出花粉,即为松花粉。松花粉味甘,性温,归肝、脾经,有收敛止血、燥湿敛疮之效,是制作松花酒的重要原料。松花酒醇厚柔和、美味甘甜,可舒筋活络、祛风益气、润肺养心、延年益寿,体质虚弱、常头晕目眩者可多加饮用。”

“姑娘说过松酒有三,除了松节酒和松根酒外,不知还有何酒?”郁且狂又一次问道。

齐丘雁温柔的声音抢在了徐云怡之前:“前元张可久在《人月圆·山中书事》里写道——数间茅舍,藏万卷书,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若是在下猜得不错,姑娘的第三种松酒应该是松花酒吧。”

直到齐丘雁推了他一把,叫了一声“郁兄”后,郁且狂才回过神来。

努力让自己从徐云怡口中的美酒世界里走出来,郁且狂又恢复了他常见的潇洒狂浪的神情:“俗话说善始善终,如今花酒有六,果酒有五,药酒有四,松酒有三,却不知这二和一是何佳酿?”

大约半刻钟后,徐云怡那双传神动人的大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胜利的喜悦——她想到了。

“还请姑娘快说!”郁且狂第一个察觉到了徐云怡眼神的变化。

在心里暗暗赞叹郁且狂心细如尘的同时,徐云怡的嘴也没闲下来:“思来想去,最适合这‘一’的还是米酒。”

“小姐,既然是压轴之酒,你就说种昂贵或是少见的嘛。别说是车水马龙的繁华之地,便是像清平卫这样的穷乡僻壤,大街小巷里的米酒也随处可见。”青黛嫌弃地说道:“适才你所说的那些玫瑰酒、红颜酒、松花酒,都是新奇少见的佳酿饮品,本来已经让我们听得聚精会神了,但你最后却用毫无特色的米酒草草了事,这不是虎头蛇尾吗?”

虽然只是自己的丫鬟,但徐云怡却一直把青黛当做自己的妹妹,从未将其视为下人看待,加之青黛性格直爽,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身为丫鬟的她才会这样当众评论自己的主人。

“哎,俗话说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米酒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味道却比集市上那些在外在包装上不遗余力、味道却平平无奇甚至不及米酒的昂贵之酒好得多了。要我说啊,酒的精髓在于味道和功效,而非包装及价格,只看重价格而忽视了原本最应该注重的味道,这可就是本末倒置了。”郁且狂笑嘻嘻地对青黛说道:“就像这人,有些人长得沉鱼落雁、貌似潘安,有些人却平平无奇甚至丑陋不堪。但相貌好看之人中却有心肠狠毒之辈;反之,相貌丑陋的人中亦不乏心地善良之人。所以啊,看人如选酒,不能只看外表,更要注重内心。”

听了郁且狂的话后,徐云怡赞同地一旁点了点头,她发现郁且狂的不少话都是值得反复回味与品读的。

“米酒虽然不足为奇,但甘甜芳醇,有暖胃活血、滋阴补肾之效,”徐云怡从郁且狂的话中回过神来后,向众人解释:“而且不比其它酒类,米酒易于酿造、价格便宜,在乡下农家最为常见。”

“的确!农家常选在腊月里酿米酒,通常都是自酿自饮。”郁且狂接过了徐云怡的话:“正如姑娘所言,米酒在乡下极为常见,是农家的待客佳品。”

看到徐云怡点了点头后,郁且狂又笑着打趣道:“音乐上有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说,所谓阳春白雪,即春秋时楚国歌曲名,难度极高,所能和唱之人极少;所谓下里巴人,即是阳春白雪的对立面,是战国时楚国民间流行的一种通俗易懂的歌曲。如果说先前谈到的花酒、果酒、药酒、松酒和黄酒是阳春白雪,那么米酒便是下里巴人了。”。

青黛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又嫌弃地说道:“阳春白雪也好,下里巴人也罢,米酒就是米酒,是登不得不雅之堂的。”

“非也!”郁且狂似乎和青黛杠上了:“虽说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平凡之物自有平凡之物的作用,有时即使是价值千金之物也无法替代。”

青黛露一时间还没理解郁且狂的意思,脸上浮现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郁且狂向徐云怡挑了挑眉,问道:“徐姑娘说是吗?”

“正是!”徐云怡看了一眼天边的圆月,缓缓说道:“对于凡夫俗子而言,阳春白雪不过是他们所无法理解的高雅难懂之音,下里巴人才是他们所喜闻乐见的悦耳之声,或许这就是曲高和寡的道理吧。”

郁且狂的话本来就已经让青黛难以理解了,听了徐云怡的话后,青黛更是有了一种在云里雾里的感觉。

于是她小声抱怨道:“小姐,你又在故弄玄虚了!”

徐云怡仍旧宠溺地看了看青黛,而后向她解释“在寻常农家眼里,花酒、果酒毕竟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倒不像米酒更有价值。”

“不就是司空见惯的米酒嘛,能有什么价值?”青黛仍对米酒充满了嫌弃。

“米酒不仅能喝,还可用来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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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美食,可谓一物两用。”徐云怡又耐心地向青黛解释:“陆放翁在《游山西村》里有言——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可见农家自制的米酒不仅是自饮之酿,同时还有待客之效。此外米酒还是某些美味不可或缺的重要食材,若是没有米酒,这些食物便失了精髓,不能继续称其为美味了。”

郁且狂和齐丘雁都想听徐云怡介绍这些食物,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在下洗耳恭听!”

“无论是在乡下农家,抑或是富家大室,米酒都是举足轻重的食材,”看到齐丘雁和郁且狂猴急的样子,徐云怡莫名有些想笑,“在乡下农家,米酒可用于制作米酒汤圆、米酒甜鸡蛋、米酒蛋花汤等寻常食物;在富家大室,米酒煨蛋、桂花米酒圆子羹、红豆米酒小汤圆、米酒甜汤八宝饭等都是滋补养生的美味佳肴。”

看到齐丘雁和郁且狂脸上又开始出现如痴如醉的神情,徐云怡继续说道:“米酒补气养血、活血祛寒,常被贫穷人家用来给孕妇做米酒汤圆、米酒甜鸡蛋和米酒蛋花汤;而在富家大室,米酒虽非必需之物,但也是一道重要食材,深受人们喜爱”

郁且狂的确佩服徐云怡的学识,他发现除了诗词外,徐云怡对花道、厨艺、医道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或许徐云怡还懂得更多,只是自己还不了解……

“花酒有六:玫瑰酒、樱花酒、桃花酒、桂花酒、菊花酒、梅花酒;果酒有五: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荔枝酒、石榴酒;药酒有四:八仙酒、补心酒、百岁酒、红颜酒;松酒有三:松根酒、松节酒、松花酒;黄酒有二:状元红、女儿红;如今这最后一种酒也凑够了。”郁且狂开始自言自语。

突然他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道:“不过米酒虽然广受欢迎,但若只是单纯饮用此酒,未免有些太过单调寡淡了。”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些许遗憾。

徐云怡也像郁且狂一样挑了挑眉,用不服输的语气回答:“郁相公所言不错,单纯饮用米酒未免有些单调寡淡,因此我便想在米酒里加入一些东西?”

“何物?”郁且狂满脸狐疑。

“蜂蜜桂花酱!”

在小声念了几遍“蜂蜜桂花酱”后,郁且狂突然用右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姑娘确实聪明,郁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徐云怡的神色愈加自豪,得意地答道:“米酒甘甜芳香、清冽鲜醇,但正如相公所言,单独食之未免单调寡淡。而蜂蜜桂花酱由新鲜桂花加糖和蜂蜜制成,色美而味香,因此我便决定往米酒里放一些蜂蜜桂花酱。若往米酒里加入蜂蜜桂花酱,可有三大功效:一来可丰富色调,使其看起来黄白交融,令人食欲大增;二来可增加味道,使得此酒兼具米酒甘凉、桂花芳香、蜂蜜甜润等多种味道,令人饮之难忘;三来将米酒、桂花、蜂蜜混合起来,可同时发挥米酒补气养血、活血祛寒,蜂蜜除累消食、镇静安眠,桂花温肺化饮、散寒止痛的作用,可谓一举三得。”

徐云怡的神情更加得意:“正因为米酒里加入蜂蜜桂花酱可发挥一举三得之效,可谓一酒发挥三佳效,所以我便将这种酒取名为‘三佳酿’。”

郁且狂听得津津有味,使劲咽了咽自己的口水,仿佛立即就想喝到徐云怡的“三佳酿。”

“所以花酒有六:玫瑰酒、樱花酒、桃花酒、菊花酒、桂花酒、梅花酒;果酒有五: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荔枝酒、石榴酒;药酒有四:八仙酒、百岁酒、补心酒、红颜酒;松酒有三:松根酒、松节酒、松花酒;黄酒有二:状元红、女儿红;米酒有一:三佳酿。前后一共二十一种,不知郁相公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郁且狂笑着答道。

可没人想到他的脸色说变就变,就在一瞬间,郁且狂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立即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杀气。

“即便如此,郁某也不能让姑娘活过今晚!”郁且狂阴冷的声音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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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怡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答道:“或许可以是黄酒,而且要选黄酒中最闻名遐迩的‘二红’!”

“松根味苦,性温,归肺、胃经,有祛风除湿、止血活血之效,四季均可采挖。松节即松树枝干的结节,味苦,性温,归肝、肾经,有祛风燥湿、舒筋活络、活血止痛之效,主治风寒湿痹、历节风痛、脚痹痿软、跌打伤痛,全年均可采收。”徐云怡继续侃侃而谈,“其实所谓‘松酒’只是我自己的一种叫法,松根、松节都是药材,归根结底二者都是药酒。”

不止郁且狂,齐丘雁、朱砂、青黛、荀叔都听得如痴如醉。尤其是齐丘雁,他发现徐云怡除了拥有超清脱俗的气质外,学识也甚为广博,因此内心深处对她更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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