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朋友，没人为我打抱不平。

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散开一股特殊的酒香。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贪婪地嗅着，下意识地顺着酒气的方向闪进一条灰暗的巷子。

鼓鼓的烟袋被一根粗糙的麻绳缠绕，一支不算十分精致的烟枪穿过麻绳挂在腰间，上下来回晃着。远远望去，即便不是十分阔绰，也是足够扬眉吐气了。

我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乌黑而油腻的粗衫，再抬头偷偷瞥向对方，心中更不是滋味。

整个巷子格外狭长，似乎根本没有尽头。寂静的小巷中偶尔传来阵阵犬吠，而我

“是朋友吗？”一声更为仓促的喊声传来，似乎其中掺有一丝慌乱。

也许是内心的胆怯逐渐消散了吧，我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跟了过来。

在微弱的灯光下，我注意到他约莫二十岁的年纪，正大口喘着粗气。他用两手微撑着膝盖，半蜷着身，仿佛只需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散。他赤裸着上身，拖着一双草鞋，蜡黄色的皮肤紧裹着他瘦弱的身板，根根筋骨肉眼可见！但最值得注意的却是挂在他两肩上无比精致的烟袋。

我打着踉跄，摇向巷子深处。

走进了，味道变得强烈起来，刚刚大概是距离远了，稀释了这气味，本来有些诱人的酒香中夹杂着熏烟的味道，变得格外呛鼻。害的我连连咳嗽了几声。

阵阵冷风袭来，我猛地打个寒颤，瞬间从醉酒的状态苏醒。突然，一声低低的掩门声响起，紧接着，巷子变得亮了些，一束微弱的光芒从不远处照过来，还在不断靠近。

看着身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微眯着眼，傻傻的咧开嘴憨笑，过往的行人紧锁眉头，捂着鼻子，不屑地朝我啐一口脓痰，而后远去。我没有朋友，整个尘世都抛弃了我。

从油腻的粗衫袖口中摸出几颗花生，随手扔入口中，细细咀嚼，核桃般的喉结上下鼓动一番，花生便随着烈酒流入腹腔。我惬意地伸个懒腰，露出排排暗黄色的牙齿，乌红的厚唇上下微触，半蜷着身子继续往前晃着。

似是夜已深沉，街上熙攘的行人愈来愈少，但夜市却永葆风采，不曾谢幕。满街的挂灯在漫漫长夜中不停摇曳，似要以微弱的光束与银辉般的月华争辉。

扶着墙沿，打着踉跄，浑身充斥着酒气的我手中提着空荡荡的酒具朝着夜市的方向晃去。

“是谁？是朋友吗？”宁静的巷子传来一声低沉的问候，但显然充斥着警惕。

或许是刚刚醒酒的缘故，所向无畏的我竟心生怯意。当然，这半夜三更的，若非不是打更人，那准不是啥好人！我转头就往巷子口跑，后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像一条死狗般被扔了出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捡起我的酒具，朝酒馆啐一口，转身离开。

我咧着嘴，上下泛泛唇角，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着板凳，朝店小二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我。

店小二皱起眉头，撅着嘴角，用手朝我做着离开的手势，高声呵道：“穷鬼，没钱还敢进我家酒馆，识相的赶紧滚蛋！别碍着爷干活，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向旁边桌上喝酒正胜的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们会意地点点头，忽的猛拍桌子，破口大笑，随后起身朝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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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醉酒下竟学着犬吠朝巷子深处做着会应。

“朋友，是来要货的？”他抱拳瞥着我问。

“要货？什么货？我不懂你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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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我下意识地回答着他。

我注意到他的前躯微微一颤，眼中多了几分厉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那充斥血丝的眼球在眼眶中打几个滚，忽然停住，朝我问着:“你真的不知道？”

看着他一脸狐疑的模样，我朝他摇摇头。

我本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冲我啐口粘痰。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捧腹而笑，同时轻拍着我的肩，向我介绍着：“我们管它叫烟土，这可是好东西！吸了它之后神清气爽，可以忘却一切烦心事。你我飘飘乎如羽化，这一刻，你我便是主宰！兄弟，要不要来试试？”言罢，他朝我使了个眼色，询问着我。

我早已沉沦于他的描述之中，但是摸一摸干秕的袖口，只能无奈叹息：“我，没钱。”

钱是这世界万能的通货，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哪怕是友谊。

然而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一副笑盈盈的神情，冲我说着：“钱？我们是朋友，又何须要钱？你跟哥混，保你！”

朋友？他说我们是朋友！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毕竟，我没有一个朋友。

他朝我点点头，我随他重新返回巷子。推开小门，一群赤着膀子的男子蜷在地上，微勾着双腿，两手捧着烟枪享受着羽化。他们眯着眼睛，吞吐着烟气，相互间谈笑风生时而还会大碗同醉。

其中几个人朝我递过一杆烟枪，将我拉入他们的行列。我扯去身上的粗衫，像他们一样赤着膀子，学着他们的样子，微蜷着身子，享受着羽化的快感。

我拥有了朋友，不是一个，是一群！

我不是孤单一个人。

几天后，我手脚铐着铁链，独自一人瘫在囚车里。我失去了朋友，我只是替罪羊。

没人听我解释，我还是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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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深吸一口气，细细找寻着那诱人酒香的来源。

我单手捋一把蓬乱而又油腻的头发，微微束起，拖着身子走进一家酒馆。

“客官，要点什么？”店小二从柜台走出，微躬着腰面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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