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索面色冷漠道:“五年前，我们放过了钱五，现在你也对钱五恐惧。看来钱五真成华西市的黑白‘老大’了。”

宋得九撇撇嘴说:“话不能这样说。钱五涉及发展局等部门的利益。原来放他一马，有放他一马的道理。现在不是放他一马，而三项教育政治活动则是我们的头等大事。”

赵风州问:“教楼被人抢了，啥时还俺的钱？”

武秋生插话:“教楼抢走了没事，我们搬走一些桌凳行不行？”

陈得索义正词严道:“开展三项教育活动，是以人民的利益为上，可是一遇到部门利益，就把群众的利益丢在一边，这活动不是图形式吗？公安局是为谁的利益服务？难道群众集资以及我和于秋叶的助学捐资，就不明不白地被钱五侵占吗？”

李周心里嘀咕:“哪有什么‘黑葫芦’呢？”他转身向南眺望孔庙小学，东边斜射的阳光刺激他的眼球，使他脑海里忽一闪，出现一种幻觉:“啊！这‘黑葫芦’不在湖内而在湖外！看，这孔庙小学不就像个葫芦吗？它三面环水，嘴巴伸南，形似葫芦。葫芦口的黑洞，发出“嘟呜、嘟呜”之声，不就是教楼坍塌之魔音吗？”

李周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孔庙小学大门口乱吵闹，他急忙折回学校……

孔庙小学大门口。赵风州、武秋生等一群学生家长围着赵志德不依不饶。

陈得索心情沉重，显得无奈和疑虑。

陈得索回公安局，专案调查组只剩教育局纪检组长李周和发展局技术监理裴强了。一天晚上，二人住进柏子山经济特区宾馆105房间。黎明前，李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坐在漫滩湖水边，风吹湖水涌动。不一会儿从上游漂来一个大黑葫芦，葫芦口上有个黑洞，冒出紫烟，发出“嘟呜、嘟呜”的响声，时而似“魔笛”之泣泣，时而又像“葫芦丝”之幽幽。黑葫芦晃悠悠地漂到他脚下，打着旋儿不走了。洞内黑黝黝地，散发出恶臭；不一会，洞里“咕嘟”几声，有一个花斑蛇头伸出洞口，昂着头，吐出红信子；洞后底发出“嘎嘎”的笑声。李周惊恐万状，拔腿就跑，可是怎么跑也跑不动，黑葫芦的笑声更加阴森......

陈得索抓起宋得九的水杯就喝，而后回答:“是的。”

“夏包有问题吗？”宋得九问。

“如果他的口供属实，应该没有大问题。他承包孔庙小学教楼，中途被特区管委强行转包到钱五手里。钱五克扣了夏包的工钱和垫支的资金，并偷工减料，致使教楼坍塌。主要责任还在钱五。”陈得索答。

陈得索匆匆走进宋得九办公室。宋得九抬眼看，面无表情道:“你们正在审夏包吗？”

李周被吓醒了，原来梦中的恶臭是裴强的脚臭气在房间弥漫。他吃力地回忆着噩梦，感到似真非真，似幻非幻。他由梦及梦，胡思乱想，走出宾馆，顺着油路，鬼使神差地向漫滩湖大坝走去。他想弄清梦中的“大黑葫芦”是否在湖面漂着......

李周登上大坝放眼瞭望漫滩湖，湖内水暴涨，黄波滚滚，水上的朽木、麦秸及余渣漂浮着、旋转着慢悠悠地漂去......

宋得九掂起茶瓶又给陈得索加水:“钱五的关系很复杂，我们应谨慎处理。”

宋得九讳莫如深问:“你知道钱五的背景吗？”

“知道。不就是发展局长秦威的小舅子吗？”陈得索淡定回答。

宋得九态度软化，语气平和道:“得索，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让调查钱五，而是近日要配合上级督查组，进行三项教育活动，这是一项政治活动。那个重要？你权衡。”

陈得索说:“我要向纪委报告。”

‘小眼睛’也凑热闹:“校长和特区干部一样，不讲信用！”

群众七嘴八舌，吐沫飞溅。赵志德左右环顾，样子十分狼狈。

“各位，别激动，听我慢慢解释。”赵志德左右逢源，“咱的孩子都在上学，别再搞那些过激的事了。看，夏包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赵风州嗤嗤以鼻道:“哼，抓起来还得放！”

赵志德面滚汗珠，疑惑地问:“为什么？”

赵风州冷笑道:“你装啥迷瞪？这教楼是夏包出钱盖的，他拾些烂砖头还不行吗？犯什么法？”

赵志德挠挠头，抹把汗，舌头打着转说不出话来......

武秋生说:“别说其他了，赵校长，你说啥时还俺的款？”

赵志德弯着腰，显得狼狈不堪:“各位，当时借学生钱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特特区管委承诺毕业后返还。现在无钱，不能打死和尚要和尚呀！”

赵风州白眼看看赵志德说:“照你说，借俺的钱打水漂了？”

赵志德双手一摊:“咋说呢？按理说，应该还。还不了，属于失信。但我们也应该体谅体谅政府的难处，现在国家从法律上已确定实行九年义务教育，而实际上国家还穷，不可能全额实行政府投入，还要群众全力支持。常言说，‘人民教育人民办，办好教育为人民’。人家陈得索、于秋叶10年前，在孔庙小学没有学生，还分别慷慨捐资十万。我们辈辈都在此上学的孔庙人，更应该捐资助学，惠及桑梓。同时，这个账学校记着，上报政府备案，将来政府有了这笔资金，相信会如数归还大家的！”

大家看赵志德说得有理又诚恳，像泄了气的皮球。

赵风州没有脾气，向赵志德要烟抽:“赵校长，散散烟，给学生家长消消气。”赵志德给大家散烟，并给赵风州点上。赵风州吞云吐雾后，说:“只是有一条，咱的教楼没盖好，反而连残砖都没了，这事不弄清楚，群众不答应！”

赵志德点头鞠躬:“好，好，我也赞成。现在市里正调查教楼坍塌事件。大家别着急。”他给大家使使眼色，“看，从北面大坝走过来的那人就是专案调查组领导！”

【作者题外话】:李周的怪梦回到现实，别有寓意。

宋得九摆摆手说:“你们调查组没有停止工作，没有必要向杨书记汇报。你是学习和调查相结合，他会反对吗？”

宋得九‘嗯’了一声，迟疑片刻道:“最**安系统在开展三项教育活动，上级督查组已经进驻我局，所有的班子成员要学习，述职，教楼坍塌一案交给李周他们调查吧。”

陈得索诧异，有异议:“我是专案组组长。我缺位，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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