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安排‘两办’秘书各派一部车，备些葬礼陪你回家。”

“谢谢，但千万不要张扬。近段几项重要工作，有劳你多辛苦。还有一封省领导批示的司机来信，转给你看看。”

车飞速向前，把历史名城甩到后面。王新明心中感叹:“历史经验——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历史教训——精忠报国英雄，要慎防奸佞小人。”

车颠簸几下，王新明又心生感慨:“历史如长河滚滚东逝水，浪沙淘尽风流人物。人生如斯路，有平坦，有坎坷，有笔直，有曲折。社会如此车，有平稳，有颠簸，但终是前进的。然而石长远来信，如何解决？我从历史中找到厚重，却找不到答案。为工作，母亲病重就没归家，满以为无愧于组织和华西群众，但群众和领导却不能肯定自己的工作。更令我迷茫的是，靠谁解决这个问题？”

上班时间，王新明把省领导批示的司机信件转给耿直市长后，离开市委。两部车风驰电掣般向豫东驶去......

车颠了一下，水杯砸到王新明腿上，把他拉回现实。他往外看，白云随车飘，杨柳往后跑......车很快要到汝宁市城北。王新明脑海里跳动着汝宁古城鏖战的历史画面——

画面一。汝宁城南。唐节度使李愬率奇兵雪夜突袭蔡州（今汝宁城），拂晓，兵临城下，大雪飘飘；狗吠套脖，鸭鸣拴嘴，神兵天降，活捉了藩镇王吴元济。

画面二。汝宁城北。南宋抗金将领岳飞，与金兀术厮杀，横马呐喊:“中原有望归。弟兄们，杀！直抵黄龙府与诸军痛饮！”可是精忠报国的岳飞，却遭秦桧陷害，蒙冤风波亭。他口吐鲜血，仰天长啸:“天曰昭昭！天曰昭昭！”

王新明对思远说:“李斯，蔡州人，少时胸有大志，学习刻苦，后做秦朝宰相，帮助秦始皇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整顿吏治，实行郡市，统一文字，焚书坑儒，加强皇权，推动生产力的发展，但是秦二世继位后，李斯被害，家诛九族，宅挖三尺，从此李斯之宅成了千古不平的池塘......”

思远问:“此处就是秦朝丞相李斯家宅遗址吗？”

王新明喃喃道:“是的。”

王新明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似睡非睡进入梦境——

母亲大眼睛，红润的脸庞健康而美丽......

母亲的纺车嗡嗡叫。她盘腿打坐，右手摇动纺车把，左手无穷无尽地抽棉线......

石长远的信和省领导的批示让王新明倍感压力。这一天他很疲惫，晚上躺下来，意识在流动:“我生在豫东一个贫穷农村，那里地多人少。淮河的几大支流如淤泥河、黑河、大沙河、洪汝河构成扇形汇入俺的家乡。俺那家乡成了蛤蟆尿一泡都发水的洪荒。但若是旱天，那黑土地却张开大口，吞食着枯萎的禾苗。俺同胞5个，我为长兄。父亲长年劳作，过早辞世。母亲领着我们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辛勤耕作，唯我上了高中，回乡当民师。后赶上恢复高考才进大学门，毕业后转入行政。由于自身努力和组织培养，一步步走上主要领导岗位。因重任在肩，很少回去探望80多岁的老母亲。昨天，小弟新忠来电话，说母亲卧床半月，将要油尽灯灭！”

思远自语:“自古忠臣无好死！”

王新明伫立沉思:“真是这样吗？”

“不要给任何人说。”

王新明一阵悲伤，翻身起床。他洗漱完毕后给耿直市长挂电话:“喂，耿市长，家老母去世，我要回去奔丧，市里的工作由你操心了。”

“噢，请节哀。您需要什么？”

车过蔡州市城北，王新明脑海闪出20年前的一个盛夏月夜——

蔡州城北池塘。盛夏月夜，月光朦胧。池塘内，芦苇瑟瑟......‘呱呱叽鸟儿’泣诉，蟋蟀弹琴，蛙儿“咯咯”悲鸣......

【作者题外话】:王新明在奔丧路上通过意识流动，穿越时空。他把历史与现实联系起来，表现他对社会和人生的感悟。

王新明和大学同学思远，头顶弦月，伫立在池塘边遥想李斯当年——

母亲的织布机啪嗒啪嗒唱的欢。他双脚蹬踏板，机杼上下颠，线梭左右飞......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把王新明从梦中唤醒。他抓起电话，内传出老家小弟王新忠的哭泣:“大哥，咱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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