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的错。”

染红眉淡淡地说道，看着发出厉鬼嚎叫的李修华，眼中没有半点感情。

“他们不会死。”

意念的交流要比肉身说话快，欧萝妲很快就知道了伊芙的假死和新界守护者不会死亡的消息，沉默地看着染红眉身边逐渐稀薄的金红色雾气和气色渐好的苏易。

“他的错？我的盟友何罪之有，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他？！！！”

浸泡在金色血液之中，身体的修复力开始大于飞梭的攻击速度，李修华的身体逐渐从四处露骨中恢复，疲倦的声音传入欧萝妲心底。

二者是眷属关系，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心灵相连。

“可是他们！”

“这是什么东西！”

发现同样被包裹在金色血液中，显露出外表的飞梭还在一丝一毫的破坏李修华的身体，以及他存在的一股无形的重压束缚，欧萝妲眼中喷火般看向了染红眉。

“现在给他解开！我放你们走！”

轻柔的声音从不远方传来，下一秒苏易就感觉自己处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清淡的蒲公英香让他昏昏沉沉的大脑暂时获得一丝清明。

“队长，你终于打完了。”

苏易有点高兴的想哭，但是泪腺早都已经干涸，只能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小易？”

苏易躺在染红眉的怀中，有气无力地咧嘴一笑：“还有一半呢，一刀也不能少。”

“无妨。这是获得知识的代价。”

“不是。伊芙不小心被他偷袭了，我帮她出口气，念源力一不小心用多了。”

金红色的能量雾气逸散，消失在空气之中，换来了一丝丝纯净的光芒没入了苏易的身体之中。

随着这一缕缕的纯净光芒的进入，苏易脸上多了一抹血色，声音也不再细若蚊声。

愤怒而尖锐的女声响起，金色的浪潮如天河泄露，瞬间淹没了染红眉和苏易所在的位置。

金红色的雾气环绕在二人身旁，如遇水海绵般贪婪地吸收着金色浪潮，将它转化为进入苏易身体的点点纯净荧光。

“不会死更好。”

“我会把你受的苦加倍奉还。”

欧萝妲自言自语，废墟之中，不断有点点滴滴血液飞出，融入金色血河之中，让它逐渐变成了遮掩星空的金色海洋。

残垣断壁中不时发出轻响，一双双再度睁开的眼睛在夜色中发出紫色的幽光，悄无声息的将暂时平静的战场包围。

双方就这样隔着不到十多米的距离默默等待，欧萝妲静静地看着环绕在染红眉身边的金红色雾气稀薄至近乎消失，天空中的金色海洋上顿时升起了波澜。

随着附着在飞梭上的念源力也同样消耗殆尽，重新恢复成了一根根普通的钢筋，在金色的血液中还未落地便已经溶解。

苏易也已经恢复正常，从染红眉的怀抱中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队长，你没必要这样的。”

染红眉原本的一头青丝已经化作了白发，但她看着除了没有头发，其他都已经恢复正常的苏易，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你没事就好。”

金色海洋如同天幕崩塌般下压，一道金红色的雾气却从远方电射而至，再一次将苏易和染红眉包裹其中。

天空中的崩天之势顿时停滞，欧萝妲的身体缓缓离开地面，头顶的金色海洋倒灌进了她娇小的身影之中。

“真是难缠。”

“可你的雾气似乎对物理攻击不太有效。”

随着金色海洋全部纳入身体，欧萝妲头顶的血色王冠也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她轻轻握拳，随后轻轻一挥，空气中响起炸雷般的声音。

“我会把你们两个的骨头一寸一寸的碾碎。”

染红眉抬头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欧萝妲，然后又把目光转回苏易，忽然重复了后者先前的话语。

“我会把你受的苦加倍奉还。”

金红色的雾气汇聚在染红眉的手上，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但手中却凝聚出了隐约的一道剑影。

那是一柄纯黑的剑，仅仅只是在这个世界出现了模糊的轮廓，它的周围就出现了视线的黑洞，似乎光线都被吞噬。

染红眉轻轻一挥，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道裂口，裂口中出现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画面。

那是一个豪华的酒店房间，裂口的正对面有着一张看起来就松软无比的大床。

“小易，稍微去休息一会儿吧。”

“队长……”

染红眉伸出没有握剑的另一只手，想要触碰苏易的脸，却无奈的发现手掌已经变成了虚幻的微影。

“去吧。”

“嘭！”

对话间，巨大的枪响出现在了寂静的夜空之中，刚刚动身就要突破音障的欧萝妲被巨力击中，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裂口，但瞬息间痊愈，她愤怒地看向左手边百米之外的位置。

是赫杰。

他趴在地上，面前是一架黝黑修长的狙击枪，整个人灰头土脸，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但见到欧萝妲冲向苏易和染红眉的动作被打断后，赫杰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随后又痛的身体止不住的抽搐几下。

“#远东粗口#，疼死我了。”

颤颤巍巍的拉下枪栓，已经断裂的指骨顽强的勾动扳机，开了第二枪，巨大的反作用力作用在原本就破碎错位的内脏上，赫杰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意料之内的剧痛没有传来，欧萝妲睁开眼，见到的一幕让她目眦尽裂。

李修华脸上的错愕的表情在恐怖的巨力下顿时破碎，无头的身体缓缓跪倒在地。

“你们！！！！！！！”

她骤然回头，却发现黑暗已经已经来到了面前。

......

苏易站在豪华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李氏大厦方向那片逐渐扩散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融入在黑暗之中，它无声无息地将一切吞噬，直至扩散到苏易面前的几米时才悄然消散。

原本那栋落仙市引以为豪的大厦已经消失无踪，一个巨大的深渊出现在地表之中，无光的夜晚中，这个令人不由自主腿软的深坑内发出如同鬼哭一般呜呜的风声，如同通往地府的大门。

“结束了。”

苏易缓缓闭上眼，等待着世界线的跳跃。

可几分钟后，时间改变的错乱感并没有出现，他依稀听见到一道悠扬的歌声，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还有一个旧界遗民，夏钥。

猛然睁开眼，苏易目光所及的远处，电力系统已经完全瘫痪的落仙市原本漆黑的夜晚中，忽然出现了点点的光亮，如同无数的萤火虫般在城市内的各个角落里逐渐亮起。

点点荧光从高空中望下显得无比唯美，唯美中却是血与火铸成的地狱开端。

苏易记得这幅场景，这幅如同万家灯火同时亮起的壮观一幕，这是曾经是他无数夜晚的梦魇，是他已经等待五年多时间想要改变的一幕。

这是昆尔特召唤。

他失败了。

......

深渊之上，李氏大厦原址的上空。

四周的金色大河正在缓缓变为血色，头顶的金色王冠也缓缓褪色，少女停止了歌唱，静静注视着眼前由她亲手开启的地狱降临。

克塞西莉的手中，一颗犹如琉璃铸成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化作无数细微飞灰消逝在风中。

这是欧萝妲释放所有力量才拼死保下的唯一之物，她最终选择了相信在这个世界中还未曾正式相见与相认的姐姐。

而克塞西莉也做到了，无数源质汇聚在她的身上，让她成为了光的化身，就像一个即将完成救世伟业的救世主。

但她的脸颊上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入了地面中仿佛无底的深渊。

不知为谁所流，不知为何而流。

欧萝妲瞬间发现了染红眉怀中苏易的情况，也注意到金红色雾气向源质的转化，金色的海浪顿时倒卷回去，将李修华包裹其中。

“是他做的吗？”

染红眉看着苏易的脸，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意味，就像火山上的冰雪开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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