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了数千人的空间内一片寂静，这些塞鲁斯的子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缄默，勇敢，视牺牲与死亡为自我赎罪，比起手中的钢铁武器，他们自身更像是尚未见血的冰冷杀人机器。

念源力的隐身解除，苏易的身影出现在这些白色的士兵面前，并未引起这些人任何惊慌。

苏易开口，但刚刚说出几个字后，话语就淹没在头顶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圣城的千年祥和在这一刻被打破。

战火已经蔓延至了圣城康坦。

只要有新界人类的地方，旧界遗民就会想尽办法的入侵，掠夺源质，素吉利亚这片冻土上同样会出现旧界遗民的影子，这些入侵者由新界之光的超凡者负责，他们的活动迹象不需要例如管理会的外围成员进行信息管制，神之血脉可以屏蔽普通塞鲁斯子民对超凡的感知。

他们是哈利和哈维，那位由苏易见证冰葬仪式的老人的儿孙，那间无偿分享美味的小餐馆的继承者。

高个子的哈利微微欠身行礼，没有说话，矮个子的哈维则是在行礼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父亲哈利用手轻轻一拍，强行把话语咽下，低下了头，抱紧了怀中有他半人高的冰冷枪械。

“我可以以个人的身份……”

甚至是临时修改这些人心智的特权。

但苏易作为一名心智健全的收容部超凡者干员，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对这些半人半傀儡的存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只是漫步于人群之中，了解他们成为战士前的身份。

学生、教师、医生、工程师、建筑工人、服务生、教士……

不过也幸亏有这份约定，否则就不需要什么圣祭仪式补完契印，执行部里的恐虐杀胚们会以各种奇葩理由强行来到这里，在尚未得到救赎的那些塞鲁斯子民里杀个痛快。

站在巨大开阔的地下层内，苏易看着人数众多的男男女女快速着装，他们正在穿上合众国的制式单兵装备，这些是专门特化于极地作战的特殊装备，造价昂贵，性能卓越。

扩散在整个庞大地下层的念源力缩回，苏易睁开眼，眼神平静，看着这些神色各异的生命，轻轻叹了口气。

根据管理会与原初之人的约定，苏易是数个千年中，第一个以实体造访素吉利亚的管理会超凡者，是这场即将结束的千年实验中的第一个不确定因素。

忽然间，苏易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面前，脑中出现的信息让他欲言又止。

这是一对父子。

虽然现在非常平静，但苏易知道按照亚安的布局，战火已经在这片冻土的各地燃起，血与火的战争已经第一次自这个遗世的理想乡内打响，只是尚未蔓延至圣城。

往届圣祭都是在康坦城内举行的，这也是她被称为圣城的原因，只不过每一次的圣祭位置不固定，只有一个显著地标建筑——两座合并的黄金高台。

他们将作为隐藏在圣城康坦内的一个加强特种团，等待外界的炮火轰鸣开始后，突袭尚未确定位置的圣祭仪式。

装备完全后，所有人的面孔都隐藏在白色护面之中，呼吸间的白雾消失在一体式的白色战术服内，连眼睛都被特殊的防雾眼镜覆盖，仅能通过隐约的身形来猜测他们的性别与年龄，静默伫立的他们就像一个个白色的幽灵。

苏易漫步在这些装备精良的白色幽灵之中，所到之处犹如帝皇巡游，这些白色幽灵皆是欠身行礼，即使看不清面容，但苏易仍能感受到他们崇高而真挚的敬意。

发起攻击的是冲破各种封锁线后汇合的，隶属亚安的合成大旅，他们和康坦严阵以待的守备军发生了残酷的开幕炮击战，作为佯攻为苏易身边的这些白色幽灵吸引注意力和火力。

“出发，离开地下层后以班为单位散开，发现黄金高台后以自杀方式通知哲人王殿下。”

变为指挥官的教士发出指令，冰冷的声音在即时通讯器内响起，苏易身边的白色幽灵们化作人潮，开始了静默的进军。

苏易看着身边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白色人潮之中，再次叹了口气，身影消失在空气之中，开始向出口移动。

普通人对战普通人，超凡对战超凡，他的对手是圣庭的战斗女仆团。

……

漫步于被强行熄灭暴风雪后的圣城康坦内，嗅着空气内的硝烟和微不可查的血腥，看着远处冲天而起的黑烟与火光，苏易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塞鲁斯的子民不知道为何而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同室操戈，但还是遵循着两方神之血脉的意志，一见面就成了生死之敌。

理论上身为哲人王的亚安可以凭借神之血脉的掌控力，强行命令那些契印不全的血脉集体自杀，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是和自己的父亲玩起了对手戏。

两方交战的士兵都是契印不全者。

并不是因为心存不忍，亚安不是懦弱的第三十三代哲人王，他是一个冷血的理想者，他可以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的目标，如果可以的话，无痛的死亡远比现在低效率的厮杀要来的快，来的简单，来的仁慈。

只是因为他口中那存在于神之血脉的“贪婪”阻止了亚安，和三十三代后抱有和前者相同想法的哲人王这样做。

“有老六，但我不说是谁。”苏易开口，身影出现在空气之中，声音在洁白雪地覆盖的街道中逐渐消失。

“我可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你不也是隐身了么，还有脸说我。”

一推看似普通的雪堆忽然传出素吉利亚语，下一刻，窈窕的身影从雪堆中钻出，她抖了抖长发上的积雪，把手中的大口径手枪丢在地上，向苏易行了一个对哲人王一脉的优雅礼节。

她对苏易的态度，在这一个礼节中已经表达。

有些眼熟，苏易多看了几眼后，从这位隶属于新界之光的超凡者身上，那熟悉的平板身材上想起了她是谁。

上次和伊芙坐飞机去圣庭时的驾驶员，一位大教堂的战斗女仆。

“我要去救你的圣女，你能不能放过我？”

念源力的反馈告诉苏易这位战斗女仆和他一样是C级超凡者，并且比他还稍高一小阶，是C级中位，他并没有兴趣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和她进行真·盘肠大战。

因为直觉感受他，他有八成可能性打不过这位经验丰富的战斗女仆。

“不行。你身上有哲人王的味道，你已经背叛了圣女大人。”

这位不知名的女仆微笑着拒绝了苏易的投降，双手上有蓝冰凝结，化作了一双寒光凛冽的冰刃。

感受着对方不加掩饰的杀意，苏易叹口气，周身有无形利刃出现，淡淡金光闪烁，将这些投影利刃化作了无坚不摧的神兵。

大舅哥亚安的那滴鲜血不仅告诉了苏易所有信息，还给了他一种身份认证，一种属于哲人王剑与书籍的荣誉，一种可以凭借那滴神之血液访问塞鲁斯子民脑内信息的权限。

圣城内契印不完整的素吉利亚人很少，不论男女老少，已经全部集结于此，合计3071人。

从面容稚嫩的少年，到略显成熟的大学生，再到鬓发皆白的老者，这些是被选择的人，这些是被放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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