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月如挤兑霍明珠也不是一次两次。

他遇上的时候备下厚礼来赔礼，看不见的时候揭过去不提，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她就要拉上霍明意离去。

那头秦可贞却叫住二人，若细听，隐约带着些许留人的迫切。

不过霍明意并没打算开口推辞。

这有什么让不让的。

他太客气，反而弄得傅清宁浑身不自在，索性拉着霍明意退了半步:“那小公爷请，我给明珠表姐买几样首饰也是一样的。”

毕竟姑娘家用的首饰一类，他一个外男是不好送的。

她这话滴水不漏，却未曾表明今日来意。

秦可贞的笑容如旧，一丝不错:“你们来买书？”

霍明意说不是:“出门闲逛，表妹想给明珠挑几样礼物带回家。”

折扇于手，合拢一处，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头顶的羊脂白玉小冠正中的位置上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在阳光照耀下，愈发熠熠生辉。

从头到脚写着四个大字――芝兰玉树。

秦可贞今日穿了身佛青底螭龙吉祥如意纹长袍，腰间左侧坠着螭龙玉佩，右侧是只葱绿色香囊，手里还有一把东陵玉为柄的折扇。

那还真是好巧。

秦可贞便侧目看了傅清宁一眼:“送礼是该投其所好，只是不知郡主能否把这机会然给我？”

霍明意是觉得很没有必要。

傅清宁不免又打量他一番，想这人为人处世颇有章法，的确是世家高门养出来的雅正郎君。

所以这样的人，大抵永远都不会出错。

秦可贞为人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看似温润儒雅，很好说话，实则拿定的时候谁也别想改变他心意，一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何况他有心赔礼，长的也是霍家脸面，她才懒得多费唇舌，杵在书斋门外与他你推我往。

傅清宁困惑看他，他有些讪讪，不过掩藏很好，只问霍明意:“我记得元娘你惯用澄心书斋的澄心纸，正好我还要再给自己添些书房之物，不过素日里是底下的小厮负责采买这些，今日他没跟着来，元娘替我选一选？”

霍明意一头雾水，长睫闪了闪，然后毫不犹豫笑着拒绝他:“他家的澄心纸都好用，小公爷要用的话，照着最贵的买就好，准不会出错的。”

而后同他蹲身一礼，再不与他多话，拉了傅清宁上车，叫小厮驾车，缓缓驶离书斋门前。

秦可贞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握着折扇的那只手紧了紧，骨节隐隐泛白。

身后小厮见他良久未动，也是思忖半天，才出言提醒:“郎君，霍大娘子和郡主的马车走远了。”他嗯了声，似听见了，却还是没动，又像没听见。

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他面色寡淡，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挑些贵的好的，包好了亲送到霍家，说是给霍三娘的赔礼之物，交给霍五郎吧。”

主子吩咐了，奴才们只管照办，那小厮看他转身就走，心里却直犯嘀咕。

方才不是说还要买些澄心纸，怎么又不交代这一茬了……真是捉摸不透。

?城郊霍明舒兴致缺缺的靠在车厢上，霍云昭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拿点心，她却始终提不起兴趣，也高兴不起来。

可那模样又并非宿醉后头疼所致。

霍云昭昨夜看顾她许久，她也未曾有过哭闹举动。

酒虽吃了不少，人却还算乖巧，让她做什么也乖乖做了，该洗漱洗漱，该睡觉睡觉。

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昨天问了很久，她沉默不语，什么也不肯说。

他本想着也许只是闹头疼，又好面子，不愿开口。

可是今天一早起来，她打发丫头来说，非要去拜王母。

这是他的龙凤胎妹妹，感情和明珠又有些不同，从小到大，他事事都顺着她，见不得她有半点委屈。

霍云昭在第不知多少次叹气后，语重心长叫二娘:“王母我也带你去拜了，怎么还是高兴不起来呢？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总要告诉我，我才能替你化解。你这样一言不发，是打算就这样回到家中，给祖母和爹娘看吗？”

霍明舒终于有了点反应。

霍云昭在大多时候跟她的确是心有灵犀的，见状眉心一动，声也沉了沉:“你做了什么，怕祖母骂你。”

他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霍明舒指尖抬了下，但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般，根本就没能抬起来:“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祖母精明，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而她的心，太偏了，我有些怕。”

偏心这事儿，不会是针对自己兄妹的。

否则十几年了，也不至于到今天来计较这个。

那就只有傅清宁。

霍云昭剑眉紧锁:“清宁表妹招惹了你？”

其实，也不算。

霍明舒深吸口气:“哥哥，你会帮我吗？无论什么事，你都会帮我的吧？”

霍云昭喉咙一紧。

他从没见过妹妹似今日这般。

像深陷泥沼，无法自救，她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沉没下去，终于在即将没顶时候有人扔了跟绳索过来。

她要费尽周身力气才能碰到绳索尾端一点。

但那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她拼尽全力，想要挣扎着活下来。

眼中的希冀是骗不了人的。

若他给的答案是否定的，那点光芒会立刻破碎。

霍云昭心头跟着发紧起来。

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然而话比脑子更快，他听见自己掷地有声答应了她:“你是我同胞亲妹，无论何时何地，也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然是会护着你，帮着你的。明舒，不要怕，你究竟遇到了什么，跟哥哥讲。”

于是笑着应了他的话:“其实也不过是姑娘们偶尔拌嘴，没有什么可赔礼的，小公爷有心了。”

两个姑娘与他见了礼，也意外在这里遇上他。

他倒很贴心，先开口解释:“六娘在美人溪诗会言辞无状，我知霍三姑娘是善文墨的人，又爱画，所以想到澄心书斋来给她选两样礼，送到贵府与她赔礼的，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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