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意握了握她的手，发觉她手心冰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霍明珠托腮看她:“别是听说这样的消息，高兴地傻了吧？”

“不是说谢元姝离京时只有谢家的十几个人跟着一块儿走，昭王这次发了狠，一点情面都不肯再留，昭王府的府兵没支出去一个吗？”霍明意也顺着霍明珠的话接，“虽然是猖狂了些，不过山匪嘛，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看那一行人都不经打，冒险劫财也是有的。”

但小表妹不会无端提起这话，她看了会儿:“阿宁，你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霍明意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别胡说八道。

她满脸不可置信，抬手要去探傅清宁额头:“你别是真的傻了吧你？”

傅清宁一把按下她伸过来的手:“我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心疼她。她那样的人……”

她摇摇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难听话，然则心中疑惑:“是哪里来的山匪呢？青天白、日，敢闯上官道劫财，就不怕朝廷派兵围剿？而且先前我们一路从凤阳府来金陵，也没有遇见过这样彪悍的山匪啊。”霍明珠撇撇嘴:“你们那一行人多气派啊，又是王府府兵，又是咱们霍家的护院，前前后后几百人，一路上还有当地驻扎的守军迎接，山匪又不是傻瓜，疯了吗冲出来劫你们的财？”

她横行霸道，在金陵时仗着王府撑腰，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旁人哪里肯轻易去招惹她？

如今说三道四，把此事当做谈资的这些人，以往大约一个字都不敢提她，生怕不留神给人听见，或是哪一日正撞在谢元姝手里，彼时的谢元姝要弄死他们，如同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落井下石，总有这么一些人，喜欢干这样的事。

可后来又有消息传回盛京，说是谢元姝一行出了金陵城上管道，走了不到十日，也不知是打哪里冒出一伙山匪，那样胆大，光天化日于官道上劫财，还动了刀子杀了人，可怜谢元姝身体本就虚弱，被活生生打断了两条腿，等她得到救治时候，那双腿已然废了，后半辈子是别想再站起来了。

“这就叫报应不爽吧？谢二娘子从前在咱们金陵城中多威风啊，出个门光彩照人，仆妇簇拥，不知道的以为她是昭王府嫡生的郡主娘娘呢。”

“谁说不是呢？以往眼高于顶，高傲的孔雀一样，别说咱们这些人，就是金陵城中的高门贵女，她照样不放在眼里不是？”

谢元姝在金陵只养了不到半个月，被昭王匆匆赶出金陵城，只有她谢氏族中一行十几人护送着，灰头土脸回太康去。

就像从前对待她。

霍明意不动声色皱了下眉，霍明珠先嚷嚷起来:“她本来就是活该，如今叫人那来说嘴，也是她自找的，你心疼她？”

楼下的奚落与哄笑，并没有能让傅清宁心情多好。

“就她那样的？她如今把霍家得罪了，昭王府不待见她，连昭阳长公主听说都被她气急了动手打了她，本来就坏了名声得罪了人，如今还废了一双腿，谁家肯娶她啊？就是配给屠夫杀猪的，人家都未必肯要她！”

……

傅清宁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些人从前未必敢背地里戳谢元姝的脊梁骨，现在看起她的笑话来，这样不遗余力。”

世人多如此。

肯定是不对的。

传言说山匪劫财之后杀了人，那为什么不索性把人全杀了，还要留下谢元姝这个活口呢？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谢元姝这个主子，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真怕朝廷派兵围剿，那就不应该伤谢元姝分毫。

一个姑娘，断了腿，此生不良于行，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不古怪？

倒更像是得罪了什么人，要让谢元姝生不如死似的。

这样的行事作风――前世他从沈家带走她时，一剑挑了沈梵之，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离开沈府时一声令下，一把大火把沈家少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把她养在吉祥巷，外面那些人传什么的都有，对她身份好奇，却又是诸般诋毁作践，什么扬州瘦马，青楼名妓，结果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徐嘉衍拔了舌、头。

他其实从来都不是朗润君子。

心狠手辣是刻在骨子里的，唯一的柔情全都给了她一个人。

谢元姝遇袭之事，实在是太像徐嘉衍的手笔了。

?升王府?练武场裴子端一掌收势，稳稳站定，噙着笑打量徐嘉衍:“这么恨，怎么不干脆杀了她？”

徐嘉衍眉心微动，瞥去一眼。

裴子端诶的一声退两步:“你别不是要恼羞成怒？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谁叫她伤了咱们表妹呢？”

“你在霍家，应该没有什么血缘之亲的表妹。”

裴子端看他紧绷着的那张脸，忍了好半天，到底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张嘴，怎么能讨人喜欢？”

“我用不着讨谁喜欢。”徐嘉衍负手，提步就要走，犹豫了一下之后，转头还是问他，“你什么时候买通我身边的人？”

裴子端很是无辜的一摊手:“没有啊，那都是你爹的旧部，怎么会被我买通？我只是听说此事后，觉得这作风实在是太熟悉了，怕真的是你，万一露出个首尾来，在霍家你不好交代，这才把随安叫来问了问。”

徐嘉衍一脸我不信的表情，提步就走。

裴子端快步追上去:“你也别怪他，我这么聪明的人，叫他来问话，总能套出来。所以嘉衍，你对你的好表妹，是真……”

“世子慎言。”徐嘉衍冷冰冰瞪他，“她叫我一声表哥，我合该替她出气报仇。小姑娘家身娇肉贵，总不能白白被人打伤。”

谢元姝那种跋扈的性格，对她自己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那位明仪郡主，那样体面的身份，她都敢打伤了，如今这不也是活该？”

“话虽是这样说，可也叫人唏嘘不已呀。从前多尊贵的一个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听说她都还没有许配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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