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奕提步就跟了上去。

傅清宁眯了眯眼，收回目光，从自己的小袋里拨了几块儿碎银，丢到了霍明珠那一堆里去。

“吃你的瓜子。”

霍云沛把莲花碟索性推到霍明珠面前去:“要不你去找表妹，等你回来，他们两个都给你吃完了。”

徐嘉衍摇着头上来:“钱多？”

他只能居高临下低头看她，她才意识到什么，忙不迭跟着他一块儿起了身，从侧边的小门穿上了另一头的游廊去。

霍云沛跟霍云令陪着弟弟妹妹们说笑玩闹着，其实看见了这两边儿奇奇怪怪的气氛，兄弟两个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当没看见。

霍明珠诶了声:“表妹……”

徐嘉衍挑眉，视线也朝院中扫了眼，没理会她那个谢，低声问她:“在国公府，你们遇上事儿了？”

傅清宁脸上的笑一僵:“你怎么知道？”

果然。

陆氏跟郑氏心情不错，也没管，就随他们去了。

霍云峥如今是不会陪着弟弟们玩闹的，自行回了书房去。

霍云承那两个小的，又非拉上姊妹们一块儿。

今日宴上高兴，回了霍家兄弟们说要打会儿牌，分明就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徐嘉衍啧了声，也站起身来。

可小姑娘后知后觉，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暂且下了桌，霍明意坐久了后腰直发酸，起身到院子里去活动。

她眼看着要耍无赖，霍云奕坐在旁边点了点她肩膀:“你怕是这会儿牌运不好，歇会儿再打。”

她一撇嘴，也没法发作了。

她笑呵呵的收了手:“也没多少，今儿高兴，别一会儿再给她输急眼，撒泼闹起来，还不是得我们哄她呀？”

徐嘉衍也不吭声，扫了一眼她拨过去的数，从自己手边捡了差不多的递过去:“拿去。”

她看看傅清宁那边，再看看眼前的一碟瓜子，啧了声:“三哥哥就知道哄我。”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小公爷古里古怪的。”

傅清宁一听这个更来劲了:“小公爷又干什么了？”

她指了指院中方向:“奕表哥知道了？”

“倒也不知道。”徐嘉衍摇头，“但小公爷跟二哥说，让他明日带你们去泰白楼吃饭，小公爷做东请客，秦月如也去，算是小聚，要给大姐姐赔礼。”

傅清宁当场皱眉:“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枣？”

徐嘉衍双手背在身后，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不吭声，傅清宁又看他有些走神，拿指尖戳了戳他胳膊:“表哥在想什么？”

“你知道昭阳长公主为什么那么着紧看着小公爷吗？”答非所问。

但却实实在在勾起了傅清宁的好奇心。

她一脸天真的说不知道，眼里全是求知欲。

徐嘉衍一低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心头一荡，忙别开眼去，甚至轻咳了声:“三年前长公主房里的丫头自荐枕席，甚至使了些手段，给小公爷下了药。后来那个丫头……”

他瞥了小姑娘一眼。

傅清宁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昭阳长公主的手段……

她喉咙一滚:“表哥不说，是因为很血腥？”

“差不多吧。”徐嘉衍淡淡的接过她的话，“想听吗？”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于是摇头:“总之下场很惨就是了。可表哥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长公主自己声张出来的。”徐嘉衍嗤道，“本来是家丑，且又是她身边用惯了的婢女，更是天大的一桩丑闻。偏偏长公主不在乎，更不怕人说她御下无方。发落了那婢女后，连她一家人也没轻易放过，人家爹娘兄嫂现下还关在京兆府大牢里。”

傅清宁眼皮猛然一跳:“她故意的？”

徐嘉衍点头:“无非是杀鸡儆猴。她跟前得脸的又怎么样呢？在小公爷身上动了不改动的心思，还不是说杀就杀，说发落就发落，何况外人？”

可世家贵女同个婢子……好似也不是这么论。

傅清宁只觉得不寒而栗:“三年前，小公爷也十七八了……这样的年纪，莫说于高门之内，便是寻常人家，也早是可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了。

国公爷对小公爷寄予厚望，且我瞧着金陵士族大多说亲都晚，小郎君到了二十一二岁才定下亲事是很正常的。可……”

她稍显迟疑:“可先收个通房摆在屋里，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或许是那婢女手段太下作……”

“若只是因她手段下作，发落处置之后，便该给小公爷屋里放个可靠地人。既是信得过的，在小公爷跟前服侍，往后也能避免这样的事情。”

徐嘉衍回头看她:“可你瞧着，是这么回事吗？”

“所以长公主是从那之后，对小公爷越发看的紧，生怕旁人沾染上他半分了？”

“差不多吧。”徐嘉衍几不可闻叹了口气，“那些世家女孩儿大多有些背景，她怕人仗着家里，学了那婢女的下作手段，上赶着往小公爷跟前贴，回头真出了事，她跟国公府，万一不得不卖人情面呢？所以外头人私下里总说，长公主恨不得把小公爷拴在身上，日夜不离身。

秦可贞那人----他很不错，只是可惜了。”

人自是不错的，可惜的是什么也不用明说。

傅清宁听到这里才隐隐品出味儿来。

她瞳孔一震，朝院中望去:“表哥，小公爷他对表姐……”

“八、九不离十。”所以他才会叹气，“但谁让他摊上长公主那样的母亲。”

傅清宁眉心一拧:“是你想多了吧？他自觉唐突了表姐，且今天还荷包时我们几个脸色都很不好看，事后赔礼也很正常，你怎么就往这上头想？”

傅清宁才不跟他客气，一面接过来，一面笑吟吟跟他说谢字。

霍明意为国公府那一幕心里还是横着一根刺，本不想留下跟他们闹腾，但架不住弟弟们热情太盛，死活不叫她走，霍明珠那个没心没肺的又很想一块儿玩儿，她向来不太愿意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身边人，便也就无奈留了下来。

牌桌上放了些碎银子，过了三圈儿牌，霍明珠手边的碎银已经少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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