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方才没来，底下的小厮已经拦了她，她大抵回过神来，又惊惧害怕，所以想要寻短见来着！”

傅清宁眉心蹙拢，脸色全变了。

周子熙跌跌撞撞挣开搀扶的婢女，小跑着过来的。

碧霄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人，顺势拉下她，没叫她冲至傅清宁身边。

连霍明珠等人听了这样的话也不免大吃一惊:“怎么还能……”

只是这事儿太晦气。

傅清宁也没打算再进门，甚至拉下了蠢蠢欲动的霍明珠:“那里面死了人，你这个热闹也想凑？”

霍明珠撇撇嘴，又见霍云奕横过来一眼，方才老实待在傅清宁身边。

可偏偏黄芸锦做了。

傅清宁呼吸加重了些，须臾后又深吸口气。

果然是不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去。

方才一声喊，底下当差的小厮奴婢匆匆去回傅清宁，她便觉得不好。

等到众人自正堂屋中往这边厢房过来，碧霄还守在门口，已有了七八个小厮冲在屋中，而那几个年纪稍小点儿的丫头一个个小脸儿煞白围在廊下，没有人敢再往屋里进。

血腥味扑鼻而来。

碧霄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性子虽然活泼伶俐，但遇事也是个相当稳得住的。

人家说狗急尚且跳墙，何况黄芸锦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周仰景死不足惜，那样的人，就算活在世上，也不过多一个祸害罢了。

碧霄反手捏着傅清宁手心，却又不敢太用力，只是觉得有了主心骨，定了定心神之后，赶紧把方才事情回了个清楚:“奴婢没想着跟进去，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奴婢实在是……那黄二娘子看着柔柔弱弱，谁知道竟是抱着杀人的心来的！

碧霄眼神都颤了颤，掖着手匆匆凑过来，蹲给傅清宁一礼就叫姑娘，一开口声音居然还透着哽咽。

傅清宁神色一变，抓了她的手就把她扶起身来:“别怕，我在呢，到底怎么回事？”

怪不得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这的确是任谁都没想到的。

傅清宁见她哭的那样，到底叹了口气:“子熙，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派人去请你家与黄家人过来，黄芸锦与你哥哥的这桩案子，你们两家各自分说去吧，别哭了。”

周子熙茫然看她:“那你呢？那你呢？”

她接连发问，却又只有这么一句，好似除了这个，再不知要说些什么似的。

霍明珠登时皱眉:“你哥哥居心叵测，行为不端，如今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照你这话说，难不成竟还要阿宁来负责吗？”

周子熙伸出手，还是想去抓傅清宁。

碧霄看她失魂落魄那个样子，只能死死拦着人，绝不许她靠近傅清宁半分。

傅清宁也冷下脸来:“我原道你是个明白的，未曾想竟也糊涂至此，可见周仰景养成如今这德行，竟不是无迹可寻的。你们周家----”

别人家的教养如何，她从来都不想多说。

何况是从前相近相识之人。

尽管周家教导子女实在堪忧，她一个外人，挂在嘴上说，总归也就成了她的不是。

是以傅清宁收了声，又失望摇头，转而吩咐红微:“你派人去，请了黄家人与周家人过来，把黄芸锦带走，还有周仰景的尸身。

至于是要报官还是要私了，由着他们两家自己去闹。

前因后果你也晓得，同他们说清楚。

周仰景既然死了，他买凶行刺这事儿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便不追究计较。

至于周家今后如何，与我也没什么干系。”

红微诶的一声应下来，领了傅清宁的吩咐就往小院儿外走。

周子熙的抽泣渐次止住:“清宁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清宁还是摇头，也不让她继续说后面的话:“你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了。这次回凤阳，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子熙，我方才就说过，咱们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原本我想着来年周仰景到金陵去进学科考，等他将来飞黄腾达有了本事，少不得要把你们一家接到金陵去安置。

我既就在金陵，你也可来找我玩，咱们毕竟还是旧时相识。

可如今很是不必了。且你们家，最好别往金陵去----”

她拖长尾音，也不知是威胁恐吓还是真心劝告:“金陵城富贵荣华，原也不是人人都享得了的，你兄长，就没有这个命。”

其实她不信命。

死而复生的人，怎么可能信什么天命？

但傅清宁还是这样说了。

她的确不想在金陵遇见周家人，这辈子，也不愿再同周家有任何牵扯了。

包括周子熙。

从小待在身边的小妹妹，终究不是她的妹妹，那是别家人，与她再亲近，真有个什么好歹，还不是亲疏有别最分得清吗？

周子熙或许是吓坏了，也伤心坏了，所以脱口而出，问她是不是真的丢开手不再管此事。

但对傅清宁而言，是无心的，还是真的打心眼里怨怼于她，都不重要了。

她收回目光，再不多看周子熙一眼，只与霍云奕和徐嘉衍说:“恐怕周家与黄家人吵闹不休，我实是不想应付那些人，还是得请表哥你们替我打发了。

这水云观……如今弄成这样，闹出人命，我也没心思看什么法事道场了。

等打发了周黄两家的人，咱们也收拾收拾，回城去吧。”

霍云奕说好，徐嘉衍抿了抿唇角:“你先去歇一歇，这边乱糟糟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别杵在这儿了。”

他话音落下，去看霍云沛:“三哥陪着她们吧。”

周子熙身形一动还有话要说的模样，徐嘉衍已经沉声吩咐碧霄:“先送周小娘子到西厢房去静一静神，等她兄长们过来，再叫他们领她去。”

碧霄最有眼力，再不给周子熙说话的机会，连拉带拽的把人带去了西厢房，不叫她再与傅清宁接触半分。

傅清宁想着幼时的黄芸锦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怎么看，她都不该做出这种事情。

霍云奕和徐嘉衍二人对视一眼，先横上前去两步，挡在傅清宁和霍明珠身前，拦下了小姑娘们的去路。

徐嘉衍声色清冷，只问碧霄:“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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