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吃了一口，也未曾细品，往外一送，碧霄就接了过去。

傅清宁冷笑着，把散落在胸前的黑丝拢至身后去：“难为她，等了几日，总算是狠下心来要下手了！”

后来宁宁说，她派人调查过，佩兰也偷偷出过府，连白氏也是，母女两个往来城中药铺，许是动了什么肮脏心思。

徐嘉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不过听说过不少，也见别人遇上过。

碧霄抿唇：“表少爷早防着她了，接下来姑娘还管吗？”

徐嘉衍心说这真不怪他。

这些事儿本来都是宁宁先发现了，告诉了他，叫他一直防范着。

前两日佩兰就鬼鬼祟祟的，往来他院子里，每回都说是来招白氏的。

傅清宁匆匆赶来的时候，白氏拉着佩兰跪在堂屋里，佩兰哭成了泪人儿，白氏肩头瑟缩着，浑身抖个不停，额头也已经磕红了。

屋中坐着的兄弟几个，个个脸色都难看的不得了。

两个小的没过来，显然是被霍云峥给弄在了外头，不让搅和这些事儿。

碧霄一直自从那日得了傅清宁的吩咐之后，这些天几乎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就盯着佩兰一个，又要小心谨慎的不被佩兰察觉发现。

今儿终于有了机会！

她匆匆跑回了内室去。

腊月二十七那日，佩兰一大清早就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做什么去。

女孩儿们也没过来。

还是这会儿见了傅清宁来，霍云奕才皱着眉头去看徐嘉衍：“你怎么叫表妹也过来？”

她最不喜欢吃热茶，温温的最好，若再凉一些，茶味儿淡了，满口苦涩，再烫一些，入不了喉，这个温度便正正好。

碧霄还是先倒了杯茶，递过去，才回话：“她刚刚跑出去了，奴婢已经吩咐了人跟过去！红微如今也机灵起来，抄小路去了表少爷院里回话呢。”

傅清宁接了茶，是温的。

傅清宁挑眉，已经掀开身上的锦被，翻身下床来：“她既是在我屋里当差伺候的，怎么不管？给我梳妆，一会儿前院闹起来，咱们就过去。”

徐嘉衍住的院子碍着霍云峥跟霍云奕，被两兄弟的院子夹在中间位置上，相隔本来就不远。

说句实话，他是真没想过这种事儿有朝一日还能发生在他身上的。

毕竟在他霍家养了这么多年，老冷着个脸，尽管从不曾苛待底下的奴才丫头，但也没有人敢到他这儿讨什么巧。

如今来了个白氏，带着女孩儿来投奔，本该算是他的自己人，结果反而闹出这种丑事来。

傅清宁听了这话，先开了口，替徐嘉衍解围：“我是一早起来不见佩兰，听连翘说她又来寻白嬷嬷，我有些事情要问她，便打发人来找，结果小丫头听说表哥院里的事儿，吓的不轻，哭着跑回绿微堂说给我听，我一听这个，哪里坐得住，匆匆就赶过来了。”

她抿紧了唇角，已经挑了个位置坐过去，眸光莹莹：“表哥，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佩兰在我屋里当差服侍也有些日子，一向勤勉又本分，好端端的，何至于此呢？”

“你就是太好性，脾气也太软。”

徐嘉衍还没开口，霍云峥先沉声打断傅清宁：“她心术不正，在霍家门里使这样肮脏手段，好在嘉衍自己格外留心，才没有着了她的道，否则好好一个郎君，岂不是要毁在她的手上！”

自然是的。

高门里最忌讳这样的事。

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先闹出这种丑事，若是不收房，就得把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可要收了房，往后也是麻烦事儿。

一旦有个嘴不严的，往外泄露了只言片语出去，高门贵女谁肯嫁给这样的小郎君？

这话傅清宁早前就说过。

所以她才替徐嘉衍格外操着这个心。

白氏带着佩兰来金陵的第一天，她就防范着了。

如今果然出了这样的事，傅清宁其实也真没多生气了。

因为一早就料到了，真的发生时，反而能够从容面对，冷静以待。

徐嘉衍掩唇咳了一声，抬眼去看霍云峥：“大哥，你也别这样说她，手底下的丫头们好或不好，她也不能一个个盯着，何况这奴婢仗着在我这儿能说得上几句话，先前我听表妹说，便是在绿微堂，也是作威作福，连碧霄跟红微两个都很是让着她。”

他垂眸：“要说起来，不如怪我。”

霍云峥还有话说，霍云奕先扯他袖口，摇摇头，拦了他的话头：“她不是个好的，坏了事，有这样的歪心思，难道竟还要来怪你和表妹不成？这又是谁家的道理？你也快别说这样的话，倒给了她脸面了！”

这话也不错。

错不错的，根本就怪不到他们身上来。

霍云峥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在说这话。

原本他也不是要怪表妹。

只是想起小表妹刚刚住到家里来的那时候——头一天夜里，他原本陪着小表妹去见叔叔们的，月色下，小姑娘面容姣好，是最纯净无害的模样，娇软的不得了。

他那会儿还特意交代过徐嘉衍。

表妹性子太软了，别吓着她。

霍云峥垂了垂眼皮，到底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问徐嘉衍：“白氏是你的乳母，好歹有情分在，但是佩兰这事儿，是绝对不能轻饶的，你想怎么处置？”

傅清宁闻言倒是意外：“不回禀长辈们吗？”

霍云峥看了徐嘉衍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傅清宁就明白了。

她抿了下唇。

徐嘉衍是不会对这种人心慈手软的。

他从前就总是说，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他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

善念仁心，旁人没教会他，他也从不教给别人。

傅清宁也垂下眼皮，一时无话。

所以当徐嘉衍这边院子里闹出动静来，便连兄弟们也一并惊动了。

其实这会儿天才刚蒙蒙亮，都未大亮呢。

室内还燃着烛火，烛光摇曳，傅清宁披着外衫坐在床上，靠着身下软枕，揉揉眼睛，揉散了眼底的惺忪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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