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衍对于她的想法始终都很简单。

只要她高兴，只要她满意。

那也就是说，无非是不想要昭阳长公主那样的性子做她的婆母。

但如果换做是太子妃的话……

甚至是她最后药石无医的时候，替御医求情，徐嘉衍那样生气愤怒，也都答应了。

连太后都对秦可贞的态度极好。

是对于秦可贞很满意，才会许他含章为字。

而表姐能够不满的，想要刻意避开的，除去要守着规矩礼数之外，就只能是昭阳长公主。

霍明珠是个最没成算的，她私下里还问过表姐，是不是对秦可贞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时候傅清宁都觉得无奈。

秦可贞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傅清宁突然之间就释然了。

从在含章殿的时候，压在她胸口的那块石头，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散开了。

她不是霍明意，她也没办法替霍明意做决定。

都不要说金陵城中，便是放眼整个大梁天下，举凡知道秦国公府小公爷的，怎么会有人说秦可贞一个字的不好呢？

故而能对秦可贞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前世的人生，也只有跟在徐嘉衍身边的那半年，才有了些自己能够做主的机会。

徐嘉衍对她言听计从，千依百顺。

没有别人替她做主做决定，操控她的人生，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快活了些。

按照表姐的性子——其实表姐对秦国公府是不大满意的。

从前说升王府与霍家还沾亲带故呢。

虽然只是与大舅母。

但大舅母膝下没有女儿，诚如陈氏所说，表姐就是霍家女郎中身份最为贵重的。

所以怪着弯儿的，当然也可以是她与升王府沾亲带故。

再加上在太子妃怀有身孕的那个时候，大舅母又时常带着她们到升王府去小坐。

而且据傅清宁所知道的是，表姐她们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大舅母一起到升王府去小坐。

从前走动多，交情当然也就更好些。

要是这么想来，这门婚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傅清宁眉眼弯弯的笑起来：“是我狭隘了。陈姨所说全都是正经道理，倒是我想的太自私了些。”

陈氏就抬手落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这哪里是自私？你全然都是为你表姐考虑，怎么可能是自私呢？

若真的是自私，便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横竖这婚事也没落在你的头上，与你本是没有关系的，你只管去听去看，做个冷眼旁观者，那不好吗？

还要你这样费心神费精力，图个什么呢？

正是因为你不自私，你重情重义，很看重你表姐，替她忧虑着，替她担心着，才会这样犯愁呢。”

她话音落下之后，手也跟着就收了回来，而她面上的笑意仍然没有减退半分：“你也不要回郡主府去了，只管到霍家去，也听听长辈们是怎么说，再不然，你不想去听长辈们的想法，只管去听一听你表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不对？”

傅清宁一挑眉，说了声对，又同陈氏说了好一车的话之后，才出了宫去不提的。

·太后也有意想叫霍明意嫁给裴子端的事情，霍家是全然都知情的。

就连太子妃都派了人到霍家这边来说过的。

傅清宁回家那会儿，也没有去拢翠斋，而是直接去寻了霍明意。

果然霍明珠也在的。

姊妹两个坐在罗汉床上，黑漆的四方小案上还摆着一幅棋盘。

霍明珠就是个臭棋篓子。

傅清宁摇了摇头。

看来表姐也是无心下棋的，所以拉了明珠表姐坐在这儿消磨时光。

她也不想到长辈那里去听。

且这件事情长辈们也没有想要叫她过去。

霍明珠落下一子之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傅清宁，咦了一声，放下棋子，扔回到棋盒里去，翻身下来，趿拉着自己的绣鞋凑上前去。

她一伸手，握上傅清宁的手：“你怎么回家来啦？这些日子都住在自己的郡主府，方便着你随时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多少日子都不回来了，我前些天还跟大姐姐开玩笑，到祖母那里也是这样说，只怕再过些日子，你恨不得跟着太后住在含章殿中，那才更方便呢。”

她拉着傅清宁往罗汉床步过去，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你都快成了家里的稀客了。”

霍明意就皱了皱眉头轻声斥了她一声：“你又胡说，她回自己家里，什么就成了稀客？”

霍明珠撇撇嘴：“我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大

姐姐又这样一本正经的来说我，不过也怪不得太子和太子妃，包括太后都这样中意大姐姐呢。

大姐姐确实是端方持重，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傅清宁就拉了她一下，扯了扯她：“你看，表姐说你是胡说，你还不服气，这些事情都还没影儿呢，你倒挂在嘴上说，像是已经定下来似的。

外头如今都不知晓，否则一旦传出去，岂不是成了赶鸭子上架吗？

就算不想成，那也不得不成了。

你在家里头随口就挂在嘴上玩笑来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出了门去，自然也会说出口来，那就是下意识的，对不对？”

“知道啦。”

霍明珠实在不想听她念叨，也不想招惹霍明意。

毕竟她也晓得自家大姐姐这会儿心情确实是不怎么好的。

她拿不准大姐姐是不是对这个婚事不满意，只能说长辈们都还挺满意的。

不过她最好还是别挂在嘴上说，免得大姐姐恼了，再发泄到她的身上来。

霍明珠讪讪的收了声。

霍明意指尖有一颗黑子，把玩着，抿了抿唇，然后问傅清宁：“你是今日进宫听说了，太后与陈……清乐县君与你说的吗？”

傅清宁点头说对：“我进宫去陪着太后进朝食，突然说起来小殿下的婚事，我才知道了太子与太子妃中意的是表姐你，所以吃过饭出宫来，就想着回家里来看一看的。”

当日也始终都避着秦可贞。

似乎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从前她不也是被别人替她做了决定的那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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