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个小姑娘了。

他长这么大，别家的女郎小娘子其实也见了很多。

王佛之是一直都在看她的。

倒也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他的目光始终都是柔和的，柔婉着，把目光落在霍明珠的身上。

为着他久负盛名的缘故，其实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太多人等着看他一眼。

他能集于一身的时候，怎么能不好呢？

霍云奕已经站起身往外走，步子也并没有放的很缓，他背着手，悠然自得的出门去。

霍明珠的目光追随在他身后，直到霍云奕出了门之后，她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转投向了王佛之那边去。

这些他从来不会当做谈资，更不会与人翻脸，不过一笑置之。

他生得好，是哪里都好，王佛之一向都很清楚。

不光是说他相貌好，才学品行好，是各种各样的地方，都很出色，都很优秀。

却没由来心尖一阵发麻。

密密麻麻的，先是被最细弱的绳线牵动着，有那么一瞬间，疼了一下之后，迅速软下去，最后化成一汪春水。

又不知是什么人站在那儿，手里捏着圆润饱满的小石子，打水漂似的朝着他心湖投掷而来，很快就在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泛起星星点点的涟漪。

霍云奕此番打趣的话王佛之本不会放在心上。

寻常人家的小郎君若是得了其中一样的好处，人家家里都已经高

兴地不得了了。

面若银盘，水灵灵的一双杏眼盛着满满当当的笑意，合着他心尖的一池水，相得益彰，更是交相呼应。

王佛之眉眼弯弯，笑起来，眸中澄明一片，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霍明珠的身上。

是因为这个小姑娘。

在琅琊的时候亦然。

似乎人人都敬着琅琊王氏，但对他还是好奇更多，倾慕更甚，也不大会碍于琅琊王氏的体面，就避着他。

这会儿同霍明珠四目相对之后，他也没有慌乱，更没有觉得尴尬，慢吞吞的把视线挪开一些，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停留在霍明珠身上的。

霍明珠歪了歪头看他：“不是说有东西送给我吗？”

王佛之笑着说是：“就在那个小盒子里。”

他指尖虚空点了点，那个小锦盒仍旧放在之前霍云奕坐着的那边，桌案上孤零零的放着那只极漂亮的红木小盒子。

霍明珠刚打算起身，要走过去把小盒子拿来仔细看的，结果她身形刚刚挪动了一瞬的时候，王佛之就已经站起身来，朝着四方桌案那边走过去，葱白修长的手伸出去，把红木小盒子托在手心上，拿起来之后，才缓步朝着霍明珠的面前走过去，递过去之后，仍旧噙着那样淡淡的笑意：“既然是我送来的东西，哪里要你劳动起来，你只管打开看看，这东西合不合你的心意。”

她面上是有淡淡的浅粉色浮起来的，害羞的，不好意

思的。

霍明珠其实少有这样的情绪，从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再加上从前她也没有在人前表露出来过。

这会儿王佛之的所有举动，还有他说出口来的话，叫霍明珠心神荡漾了一瞬，觉得这世上仿佛在没有那一刻如同眼下这个时刻，她是觉得幸福的，被温柔包裹着的。

王佛之，很好。

确实很好。

就像是上次阿宁和大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她们说起来的。

王佛之这样的人，若是能够得到他片刻的垂怜，其实都是很幸福的事情。

不是说高攀谁。

而是他这人，温柔，细致，他若是肯把真心交付出来，呵护备至，怎么不幸福呢？

霍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倒是没有说别的，从王佛之的手上把那只锦盒给接了过来。

当面拆看礼物实际上不是什么很礼貌的事情，因为送礼这个事儿原本讲究的就是一个心意，并不在于说这礼物有多贵重，多价值连城。

不过也分情况吧。

譬如眼下这时候。

王佛之就是为了送这个东西而来的，也就站在她面前。

他把盒子递过来，交到她的手上，摆明了是希望她当场拆看。

霍明珠低垂下小脑袋，把盒子慢慢的打开来。

羊脂白玉的玉雕四平八稳的躺在盒子正中，一时间居然叫她瞧出来流光溢彩四个字。

实则羊脂白玉是最温润的玉料，王佛之寻来的料子又是顶好的，反正霍明珠粗略的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她屋里也放了

许多羊脂白玉的首饰，从钗环到玉坠子，基本上都有。

她身边的东西没有不好的，可似乎也没有哪一块儿料子能比眼前的玉雕更好了。

王佛之是果然用了心，用了很重的心思在里面的。

霍明珠呀的一声：“这样好的羊脂白玉料子，我瞧着，竟然像是籽料。你是取了籽料出来，细细雕琢，才得了这样一块儿玉雕的吧？”

她是个懂玉的。

士族高门的小娘子见过的好东西太多，尤其是像霍明珠这样的，便是皇宫大内的东西也没少见识。

所以认得出也很正常。

可认得出，和懂，本身是两回事。

王佛之不料想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他就站霍明珠面前，稍稍侧身，不遮挡她身前光线，眉眼弯弯的笑着低头看她：“你懂玉料？”

“略知皮毛。”

霍明珠是难得的自谦不托大：“我喜欢这些东西，从小就很喜欢，反而是那些金银一类，不大入我的眼睛。

当初祖母可能是怕我性子不好，长大了一事无成，叫人家笑话吧，见我喜欢这些，就时常会带着我认一些玉料，赏玩一二。

后来慢慢长大了，对这些懂得就多起来。

还有一些宝石料子，我也能瞧得出来。”

这确实难得。

寻常女孩儿只管瞧好不好看，合不合心意，并不会很认真的去赏玩什么。

总之家里得了来的，都是极好的，只要看合不合眼缘，肯不肯留在身边用就足够了。

他自己是个爱玉的

，家里收了多少的宝石料子和玉料，如今见霍明珠竟然也喜欢这些，心下一时更高兴起来。

自十四岁起，他就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何为掷果盈车。

那是被霍云奕牵动的吗？

显然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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